安仪长公主作为此次安排家宴的主事,自也难辞其咎,急忙道:“母后与尹内侍服侍父皇多年,珺王深受陛下恩宠器重,此三人绝不会有犯上作乱之心,只是事关陛下安危,不可当作虚惊一场从简处理,儿臣恳请陛下容许儿臣当堂审理此案,纠出作乱之人,将功折罪。”
……
宫外城里的小巷中,云间和月榕还在那坏了的马车里等待,但是前去长公主府驾车的车夫却久久不来。
云间终是等不住了,推开车门跳下来,却被跟在身边的护卫拦住去路。
云间蹙眉,护卫道:“此处偏僻,请二小姐勿要走动。”
云间低头朝那车轴看去,明显有人为破坏的痕迹,直截了当地问守卫,“长公主打算何时准我进宫?”
护卫抿唇不言,显然是云间说中了长公主的用意,但是却不能给她答案。看来长公主果然还有计划之外的计划,宫里此时到底在发生什么呢?
……
朝中各部与内宫之间一向是没有多余牵扯的,除了礼部,宫中凡要举行盛大的典仪或者宴会,都需要从礼部获取一些批文,礼部也会派遣专人从旁跟进指导。
各家的新年贺礼都是先送进宫交由礼部查验看管的,既然十三公子咬定了自己的东西没问题,那么东西便是在礼部保管时出了问题,而这件事情,安仪长公主实际是早就知道了的。
安仪长公主便先将礼部负责看管礼品的管事几人押来审问,便就审出一些擅离职守的小事,本以为毫无所获时,其中一名管事跪在那处面红耳赤,渐渐地,裙下殷湿一片,是吓得尿了裤子。
安仪长公主掩起口鼻嫌弃地皱眉,“你如此紧张做甚!”
“小……小人……”那人说着,目光渐渐地朝宴堂一边望去,渐渐地,目光落在一名不起眼的随从身上。
主子们都在席上坐着,随从们守在角落一旁,好方便听候传唤,只是这时,不熟悉的也分辨不出这些各自是哪家的奴才。而这时顺王的神色有些复杂,因为他认得出,那人在看的正是他的贴身随从。
顺王想了想,想起正是那一日,他陪伴东宫里的几位娘娘去宫中向皇后辞行,顺便差了自己的随从,将自己和几位娘娘准备的年礼一道送进宫来。
想到这些,顺王已经开始皱眉。
那跪在殿前的人忽而紧张地不住磕头,“奴才失职,那日顺王府的礼送来后不久,那位大人折回,说东宫里有位娘娘不慎将要送给皇后娘娘的酥点与年礼弄混了,奴才当日吃坏了肚子,便许他自行入库寻找,其余小人一概不知,请陛下饶命,长公主大人饶命啊……”
这人说着又是不住地磕头,大约磕得太过虔诚,砰砰砰十来个响头之后,竟生生将自己撞昏过去了。
这下众人的目光便就投去了顺王那边,顺王一时竟有些百口莫辩的情绪,僵在那里努力回忆当天的事情,实在想不出自己为什么又在什么时候,就糟了人的算计。
“陛下……皇爷爷,孙子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必是有人栽赃嫁祸,请陛下明查!”顺王终于想起来为自己辩解,急忙站了起来。
话音落下,顺王便听到耳畔一声凉凉轻笑,余光瞟见就坐在隔壁桌的十三公子上翘的嘴角。
顺王平白糟了诬陷,心下实在有些烦躁,但也知道此时尚不可发作。
而十三公子笑,是在笑顺王的确是足够的蠢,设计此事的人挑选了一个非常合适的目标,顺王倒是自己帮那个想要害他的人把罪名都说出来了。
“这么说倒是奇了。”席间传来低低的自语的声音,因为堂中实在寂静,周遭便都足以听清。师子归抬起头,发现许多视线注意着自己,悄悄在长公主和南帝的面上都看过一眼,见他们没有要阻止自己说话的意思,师子归提起裙子规规矩矩地绕出席位,行礼后才缓缓地说道:“臣女以为,若是有人想要陷害顺王殿下,何不在就顺王殿下准备的器具上淬毒,再经历安排送到陛下眼前,一举揭露,顺王殿下便难辞其咎。而今次偏偏是要假珺王殿下之手,若今日珺王殿下不曾发现异状,陛下旦有不测,头一个要被追究的便是珺王殿下,此事若非珺王殿下所为,要说被陷害的,该喊冤的也应是珺王殿下才对啊。难道设计此局的人,早先便预料了珺王殿下会洞穿玉箸蹊跷,陛下还能如此清醒地为珺王殿下主持公道,从而去陷害顺王殿下吗?”
师子归显然是个拉偏架的,句句都在帮十三公子说话,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师子归并没有说出来,如果这事情就是珺王所为,那么他就可以早先预料到现在的一切情况,然后一步一步,将矛头指向原本毫不相干的顺王。
师子归没说,可是顺王自己想到了,一时气急,便指着十三公子大呵出声,“慕容十三,你贼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