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不知道,孩子这种事情有没有亏欠一说,但当时那事他们是你情我愿的,所以那个孩子,有她的一份,自然也有他的一份,但是这孩子的流逝,责任却全在她一个人身上,说亏欠,倒是也说得过去。
云间一直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已算不清,她从不觉得自己欠他什么,唯独这一件事。所以当十三公子提起来的时候,云间有些无力反驳,或者是不想反驳的情绪。
她依然侧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房中灯火如豆,两人的身体在床帷的笼罩下陷在阴影里,十三公子目光寻去,看不到她的脸,便伸出了另一只手,用一贯的手法去捏她的下巴。
不知是因为手腕上没有力气,还是偏偏就是这样温柔,那力道很轻,轻得云间一点都不想反抗,就这样被他捏着下巴抬起脸来。
与那人一瞬对视,他的目光怀着审视,仿佛每一眼都在试图看穿她的内心,又仿佛早已看穿,只是一种对峙,逼迫着她自己把那些百转千回的心事交代出来。
云间便闭上了眼,只是一种逃避。
在男子的眼中却成为一种邀请,十三公子的身体再靠近一些,手臂弯曲环过她的脖颈,温热的嘴唇贴了上来,柔柔地一串抚慰,轻松撬开她的齿关。
这件事情云间是真的不在乎的,只是忽然想起来,这床上还有第三个人,便伸了手将他推开,垂着眼说,“你说了不要我。”
十三公子目光疏离,牵唇冷笑,“只要孩子,不要你。”
“我若是不答应呢?”
又是一声冷笑,“本王有的是方法让你就范,过去是对你太仁慈,日后都不会了。”
他是可以有很多办法,因云间本就不是将这桩事看的太重的人,她一直十分确信,一个女人一身的价值,绝不在这里。他只要随便拿出一些手段来,用一些事一些人来逼一逼,为求解决问题的效率,云间就会很听话,就像上次为了给绣儿赎身,张口向他要钱一样。
可是这种不在乎,使“得到”这件事,显得不那么可贵。
云间便垂目将那孩子看一眼,十三公子也就懂了,嗓音有些轻,“扶我到榻上去。”
她伸手来扶他,感受到他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不知是累的还是如何,身体已经浮起了一层燥热,待扶着十三公子在榻上坐下,云间伸手去解他的衣,那男子似已不想再忍耐,低下头寻到她的唇,又一次狠狠而疯狂地攫取。
他的唇实在是很烫,烫得她有些眩晕,嗓中溢出嘤咛,到底还是忍不住,伸了手将这男子抱紧。
也许这的确是一桩能够让血流加速,活络筋骨的事情,又或许是十三公子实在不能习惯屈于人下,爆发出的力量竟还是有些惊人,这让云间感到十分欣慰。
果然还是要年轻上许多啊,当时赵知身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养了许久才能勉强行走,而十三公子这边大约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因为她的不专心,便招惹来了一些惩罚,云间不禁皱眉,依然不太习惯将自己动情的模样被人尽收眼底,于是抬起一只手,轻轻地覆住了他的眼睛。
十三公子手上不便利,并不能将她的手拿开,他的动作微微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云间的手掌感受到他的眉心微微皱起,仿佛依然有些难以割舍的东西,蹙在眉间。
……
十三公子并没有留云间过夜的意思,云间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已是后半夜,身体十分疲累,她躺在床上,却又辗转难眠。
无法控制地,满脑子都在想他,想他喜欢自己时的一欢一喜、一痴一怒,想他在烟花巷里落花林荫,手持一把小扇,信步散漫,那是他最风流无暇时的模样,可若有一天,他龙袍加身,金冠束发,他便再也不能那样痴和笑,再也不能对着一树扬花发呆半晌,再也不能在寂静长夜,只为一人吹一整夜的箫。
真是一桩莫大的遗憾啊。
对于身怀天子命格的他,谋求皇位或许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谋求快乐,却仿佛天方夜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