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公子听到这话便紧张起来,急忙问,“什么样的毒,厉不厉害?”
郎中宽慰地一笑,回道,“公子不必如此紧张,五涎散虽有些毒性,但是药总有三分毒性,五涎散常作医人入药之用,少量服用并无大碍,只是若是计量用的多了,会有些旁的反应。”
“什么反应?”
郎中道:“会使人气虚体乏,陷入梦靥之苦,需看病人自身体魄,有轻有重,重则会对精神造成些损伤。”
十三公子微微蹙眉,眼睛思索地眯了起来,难道云间身上那奇奇怪怪发疯发呓的毛病,就是因为这个,吓得他还以为刚才师子归姐弟真的在食物里下毒了呢。
都怪他一直不肯面对云间会发疯这个事实,才拖延到现在,一直没有找大夫医治。
十三公子便问可有方法可以解,那郎中便细细地解释,说通常将五涎散入药时,因计量不大,过个三两日药性便自行散去了,若是计量超过了,只需服些排解催通的药物,渐渐地也会散去。
“若夫人体魄,对此物反应过于厉害,日后再诊治开药时,只需叮嘱大夫不要将此物入药即可。”
十三公子于是才放了心,急忙请郎中开方子,又让手下的护送郎中出山,连夜抓药回来。
郎中临走时,云间想起了什么,将那郎中叫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麻烦先生到镇上时,帮我买两件合体的衣衫。”
那郎中朝云间身上看一眼,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男人身上剥下来的衣服,虽不露着哪儿,但肯定是不方便下床行动的,于是便出于一派仁心应下了。
十三公子也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说,连身正经衣服都不准老婆穿,也就不好说什么。
待郎中走了,他才有些不高兴地抱怨,“你要衣裳同我说,跟外人讲什么?”
云间点头,无辜地道,“我想穿衣裳。”
十三公子想了想,“我觉得你不穿也是很好的。”
……
听说请了郎中,郎中走之前,便被师子钰截了过去,请他帮着给师子归也看一看,郎中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师子钰催着反复看了好几回,才终于放心。
于是师子钰便打听起云间那边的情况来,门口就立着十三公子带来的护卫,师子钰一张口,那护卫便重重地清嗓子,郎中便也知道不能胡说,就这么去了。
又是夜寂寂风寥寥的一晚,山林小村中特有的安静,使无论什么样的人置身其中都会沉静下来。师子钰睡不着,便坐在门口的石梯上帮他姐姐守门,他看到隔壁房间里透出来的微光,看到十三公子抱着床被子,从房里被轰了出来,也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望着安静的暗夜发呆。
十三公子仍给师子钰他姐姐留着面子,有一万个厌恶,也只是不搭理他,等姑娘们身子都养好了,再收拾他不迟。
师子钰今夜也不太想惹是生非,但想到那个人就在自己不远处,用同样的姿势在那好端端的坐着,心里就烦得很,于是很小孩子气的,从石阶旁抓了一把沙土,朝十三公子那边扬过去。
十三公子没想到师子钰会忽然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便有些躲闪不及,想揍他,又不想打扰姑娘们睡觉,便也握了一把沙子,回扬过去。
师子钰是不服输的,就算这点小事也不行,于是继续扬沙子反击,两个男子,一大一小,这样互相报复了几个来回。
师子钰又向身边摸去,再抓不起一捧沙土,难免败兴。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他随安仪长公主去澄碧山庄消暑,随行的还有十三公子和师子归,安仪长公主到了地方,便整日不见人影,便是他们三个混在一起玩乐,澄碧山庄有海,还有长长的沙滩,有取之不尽的沙子,砂砾微潮,混着海水和日光的味道,他捧着砂砾顽皮地抛向师子归,十三公子抖开衣袍,就像撑起了伞,将师子归护在臂下。
师子钰越想越气,越想越想不通,忽然愤怒地问十三公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姐姐了!”
十三公子默了默,站起来唤了一声“小钰”,然后将被子展开披在师子钰身上,一如曾经的那个大哥哥,他说:“人心是肉长的,没有绝对的等待和付出,我曾经求过她,让她放下一切跟我走,我也愿意为她放下一切,那晚我在茶肆等了她一夜,她没有来,我不想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走,也不想知道。因为多少过尽千帆的理由,错过就是错过,如何追寻,也回不去那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