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侧的日光流泻进来,在他眸色稍暗的眼珠上笼了层浅淡的光。
有些扎人。
纪初谣与他交视一瞬,果断别开视线,朝自己座位走去。
既然是高考题,她一个刚升高二的学生做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空着算了。
岑易却是不紧不慢地将两条悬空的凳腿放平,落回平地上,单手拄着脸廓,歪了歪脑袋,好整以暇地朝隔壁桌已然落座坐好的纪初谣望去。
他点点下巴,道:“不是要我教你么?小册拿来。”
纪初谣怼着空气沉默两秒,有些意外对方的好心。
僵持片刻,还是搬着凳子靠了过去。
岑易将题目扫了眼,道:“有纸么。”
纪初谣被他突然冒出的这话弄得愣了愣,摸摸两边口袋,最后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巾,展开放到他面前:“只有这一张。”
她想着如果对方是要上洗手间或是哼鼻涕的话,可能有点不太够。
岑易却是盯着眼前的纸巾,陷入一阵古怪的沉静。
半晌,轻笑一声,也不介意,拿出抽屉里的黑笔,就着纸巾开始画起函数图。
纪初谣:“……”
快速回身,从她桌上拿了本还没用过的草稿本来,以备不时之需。
显然,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等岑易将一张纸巾填得满满当当,她还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听懂。
岑易舔舔上颚,有些不可思议,开始重新掂量起她的斤两:“你之前那地方教材版本跟帝都不一样?”
显然他问的是r城,纪初谣想了想,确定道:“一样。”
岑易:“那是你们课程进度落后很多?”
纪初谣:“好像也没有。”
岑易:“……”
好像是个什么鬼。
岑易轻啧一声,将纸巾揉成团,翻开草稿本,一边想着怎么换种更简单的讲法,一边吐槽道:“你这不是旷了上午一节课,而是高一一整年的课都没认真听过吧,阿菜。”
纪初谣听到“阿菜”两个字,只觉得太阳穴两侧的青筋跳了跳,中肯评价道:“我觉得可能是你讲的不太好的原因,还是一会儿从悦回来,我再问她吧。”
说着拎起作业和椅子,就打算回自己座位。
岑易头一回被人用这么真诚的语气质疑能力,简直要被气笑了。起先还觉得朽木不雕也罢,现下却是突然来劲,决定跟人杠到底了。
抬手扣住纪初谣的手腕,将人一把拽回了椅子上:“说你两句,脾气还挺横,不耻下问的道理应该懂的吧。”
在纸上刷刷写下两列式子:“到这一步能看明白么。”
纪初谣眼睫轻垂,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翳,眸光还聚焦在手腕方才被他碰过的地方。
对方的指温冰凉干燥,也没有什么汗意,一触即离,但陌生的碰触总归让她感到些许不自在。
直到岑易重复问了遍,这才笼回思绪,点点头道:“嗯。”
岑易脸上露出点还算没那么笨的赞许表情,顺着函数图往下讲。
临近午休,原本还在过道上打闹的同学纷纷回了座位,开始写作业。
没了人体阻挡的冷气,一股脑地向纪初谣后脖颈袭来,激得她缩了缩脖子,打了个低低的喷嚏。
岑易演算的笔梢微顿,抬头叫住了过道正往前面走的张齐正。
张齐正屁颠屁颠地绕回来:“老大,你叫我。”
“把空调口往上掰一下。冷。”
岑易散漫扔下一句话,便就着方才的思路,继续给纪初谣讲。
张齐正愕然,老大是班上团宠,大伙儿一直都道他怕热,所以主动把空调扇叶对着后排吹,这样的主儿今天突然叫唤起冷来,还真有些稀奇。
不过看他正跟妹妹说着话,也不好插嘴多说什么,便照做了。
张齐正按令做完事,蹭蹭跑回位置,又觉得有些兴奋地跟隔壁桌的徐至秦交头接耳起来:“诶,我发现妹妹是真的挺强,上一个我在学校里看到能让老大屈尊一起探讨学术的人,还是熙姐呢。”
徐至秦笑啐:“这屁话还用你说,就老大那跳跃的思维,换了别人,铁定跟不上。”
……
午休课铃响,纪初谣总算把题弄懂,抱着椅子回座位,余光瞥见已然向上吹起的空调口,眸底微泛波澜,终是没忍住,又朝岑易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人给她讲完题,便另拿了本砖头似的五三做起来。
看人品,似乎没她原先想的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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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卡了很久,现在才码出来,明天还是照常晚上九点更新,让大家久等了,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