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里的泪泫然欲泣, 未等落下去,耳畔主持人就笑着冲她伸出手, 说了个爆.炸性的消息。
“感谢一路陪着选手们走来的导师们, 众所周知,女团最优的选择是四人组,主唱、副主唱、领舞、rappe, 现在我们的团队里, 小七擅长主唱、陈晨呢,当然无疑是rap担当……那么我们现在还缺一位领舞。”
正当所有人提着口气, 等主持宣布有复活名额的时刻。
平底忽然炸惊雷, “久老师的舞蹈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领舞就由乔卿久, 久老师担任了, 大家觉得好不好呀?”
全场静默的望向乔卿久, 身旁坐着的导师率先鼓起掌来,“我觉得好。”
成团或落选的选手们跟着微笑鼓掌。
追光灯骤然在她头顶亮起,舞台多年, 乔卿久从来没有任何一刻, 觉得追光灯灼热到发烫。
她骤然就想通了, 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似锦这种商业化的公司会对自己非常善待, 那些一周只有三天的轻松通告单从来不是白送的。
除了乔卿久外, 在场的每个人好像都知道了这个结果, 赵荫笃定了提前沟通会被拒绝, 索性根本不沟通。
总决赛不采取录播的形式,是直播,根本剪辑不了片段。
这出戏乔卿久必须配合着演下去, 哪怕不乐意也没有用。
短短几十秒里乔卿久想过许多种预设, 翻脸可以,违约金又不是真的赔不起。
最终她捻着裙角起立,唇角勾起丝招牌式的笑,半垂眸道了句,“请大家未来多多关照。”
乔卿久向来不太会忍耐,不配合做不喜欢的事情,母亲清理她的物品送她离家,她就拉黑不再联系,萧恕在人前松开她的手,那么她就非要让萧恕了解,因为你松了我的手,我有多难过。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样的事情乔卿久从来不会退避。
然而冬去春来,过去的三个月里,她和这群姑娘们每周见面四天,看着她们为梦想挥汗如雨付出努力;看着某些拿了祭天剧本的女孩子们笑容璀璨,讲着总要再努力些;被她们拉着围坐在中间,讲自己学舞的故事,听她们的故事。
纵心中有沟壑千万,乔卿久始终不忍心毁掉这群姑娘们的毕业礼。
赵荫算计的可真准啊,乔卿久讽刺的想。
金色纸花从头顶倾泻下来,粘贴在发梢领口,网络直播热度在宣布乔卿久为第四个出道位后再次攀升,这场出道盛宴于乔卿久来说无疑是场痛苦折磨。
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无法掌控自己命运走向的感觉了,整个人都浮在空中,不上不下的飘着。
表演性人格令她完美的糊弄过去了全程,眼里有星光,粉唇盈满了笑意。
当夜的通告吹得有今生没来世,那些嚎叫着是黑幕上位,要求重投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夸“盛世美颜”和“神仙四人组”的论调里。
深夜这场闹剧才得以暂停,乔卿久翘着二郎腿刷手机,先后回了萧恕、应长乐、母亲和萧弛叔叔的消息。
倾酒:[没事,你那边快上课了,我这边自己处理。]
倾酒:[让人摆了一道,回头跟你说。]
倾酒:[妈,我在似锦呢,你带律师来找我吧。]
倾酒:[谢谢叔叔,我这边的确遇到了事情,如果我家处理不了的话,会联系您的。]
赵荫进屋的时候乔卿久正在和谁打电话,她径直起身与赵荫擦肩而过,赵荫身后带着接下来和负责女团的林璃,稍作尴尬的解释,“哪个……她可能有点儿事。”
“没事,我们这行都忙。”林璃立马表示理解,“而且怎么说呢,我是刚刚才知道,这决定,居然没有事先通知到乔卿久本人。”
“你还年轻,艺人不好管,你如果什么事情都和她商量着来,那才是完了呢。”赵荫皮笑肉不笑的教导后辈,“现在事情到这个地步,她想不想签,都已经是定局了。”
林璃蹙眉,没有回答,她入行的年岁不算深,若不是赵荫目前手下艺人不少,新生代女团活动多,她也不会成为副经纪人。
精于算计固然重要,可面对的是乔卿久,就显得没什么必要了。
乔卿久刚刚出去不是为了故意甩赵荫脸色看,而是因为宋知非打电话说她在似锦楼下,让自己下来接人。
宋知非人来了,带着她们家的法务律师和乔卿久之前与似锦的那份签约附加条款无数的合同来的。
“这位是?”赵荫看到人,热切迎上去问。
宋知非和乔卿久母亲是亲姐妹,她们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宋知非不过十九岁,看着就没什么气势,赵荫估摸着应该是乔卿久的朋友之类的。
直到宋知非旁若无人的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随手点了点旁边的桌子,乔卿久会意垫脚蹭桌边坐上去。
律师面无表情的握着文件夹跟在两人身后。
“忘了自我介绍一下了,我真名叫什么不太重要,署名是polaris。”宋知非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的头发,抬眸幽幽道,“乔卿久是我妹妹,亲妹妹。”
“……”赵荫和林璃同步噎住。
会议室的玻璃是整块切割的,十六楼外的夜色如巨兽,吞没着白日的疲倦,也包容所有的阴暗。
宋知非就说了句自我介绍,便不再开口,乔卿久接过话头,她在女孩子里不算矮,斜靠坐在桌面上仍旧比赵荫高出小半个头。
乔卿久露齿微笑,音调和平日如出一辙的软甜,“赵姐,你很厉害,工于心计,我差点儿没玩过你呢。”
“接下来是不是该和我说,女团的合同统一是两年的,这个团一定是顶流,毕竟是我亲手教出来的,这些破话,怂恿我换一份你司女团的合同啊。”乔卿久竖起大拇指,接着忽然倒置,变成了鄙视的手势,“我可真是瞧不起你拿我和那些小姐姐们的感情威胁我呢,但你成功了一半。”
赵荫不再往下装,她撕掉笑容,冷漠地看着乔卿久,“事已至此了不是吗?你们四人成团,实力过硬,似锦给你们最好的包装,不出三个月,我保证你红到发紫。你会签约不就是想红吗,女团是你最快的走红方式,我给你捷径,你退后半步换合同,不好吗?”
“不好啊,当然不好了。”乔卿久垂眼俯视赵荫,摸了颗柠檬糖塞进自己嘴里,舔着舌尖的甜,嗤笑回,“我的确想红,可谁告诉你我只有一条捷径能红,我能给你指出一万条我走红的路。哪怕你下次签人前能多花点儿时间调查对方的家庭,都该知道我有很多路走,不必受制于人。我的舞跳的极好,polaris是我姐姐,陈岸导演看着我长大,我想红有的是人能捧,我想靠自己红才签你们公司,但不代表我接受欺骗。”
赵荫的脸色阴沉,林璃焦虑的扯她的手,低声唤,“赵姐。”
“成团的事情我答应了,不是因为我怕似锦,而是因为这三个姐妹我很喜欢,乐意与她们同台,合约不会按你的意思重签女团合约,我能接受我们原来合约存续期间我参与你司女团的演出活动,仅限于演出活动,不要给我安排乱七八糟的粉丝见面会之流。另外我们要补份合同,说明今天的事情并不是我预先知道,是似锦先斩后奏的。”乔卿久站起来冲律师打眼色,“明天下午两点前给我答复,不行的话我们走解约流程,解约金我全额赔给你。但今天晚上似锦在未通知我本人情况下,强迫我出道的事情,我会爆出来的。”
乔卿久言尽于此,她和宋知非勾肩搭背的走出会议室,律师还留在里面和赵荫协商事情。
“怎么样,感受到了娱乐圈的痛苦了吗?”宋知非是姐姐,却比乔卿久矮一丢丢,加上乔卿久没有换掉舞台妆,鞋跟高,她只能亲昵的搭着手臂调笑。
乔卿久嘘气,给自己挂上半边无线耳机,“没觉得多痛苦,就是感觉不太舒服,刚刚说话那个叫赵荫,是我经纪人,她知道我和团里的女孩关系好,不舍得,知道我和似锦一个舞蹈老师关系好,结果她突然被喊去韩国挑选训练生。”
春夜云浓,月色凄凄。
花坛里的迎春花开了大半,乔卿久扣底帽子坐在马路牙子上等车来接她们,她有异性没人性的把宋知非晒在一旁,和萧恕语音。
萧恕的背景音嘈杂,时不时能听见几句英文的讨论等下吃什么。
人是刚刚下课就挂了语音过来的,说来只能感叹岁月无情,萧恕完全旷课那两年,大家口耳相传把他说成是个不良少年,说学沫都侮辱学沫。
偏乔卿久见证了他通宵刷完竞赛题记,吃饭时忽然起身回屋写好灵光乍现的思路再回来继续吃。
萧恕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读完麻省理工的本科课程,即使是天才都无法放弃努力带来的巨大加成。
乔卿久这边是事业比学业忙碌,萧恕那边几乎被学业占了百分之七十的时间,剩下的二十给乔卿久,十留给热爱的赛车。
他们异国有四个月出头了,神奇的没吵过架,倒是撒娇更变本加厉了,隔着屏幕的调戏让人脸红耳热。
“嗯,是被摆了一道呢,不过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姐在我身边呢,让她叫你说声弟弟怎么样?”乔卿久语气温软,“我挺喜欢团里姐妹的,同团对我来说没什么问题……知道啦、知道啦,有时肯定和你说,不和你说和谁说哦,我天天喊你哥哥,你不给我扛事,这就不合理。”
萧恕低声笑,哄着人,“天塌了我给你顶,总之久宝要开心,现在国内凌晨快两点了,你和姐姐回家?”
乔卿久瞥宋知非,捂着手机小小声讲,“我想喝点儿酒,可我进不去正经酒吧,不正经的又不想去。”
“你可以再小点儿声,我假装自己真的聋。”宋知非被她气笑了,“年纪轻轻去什么酒吧,今天晚上这波闹的这么大,如果被拍到你人在酒吧,加上未成年,你彻底完犊子了。”
萧恕没插话,他在心里记下来,回头得买家酒吧让自家小宝贝儿肆无忌惮的喝酒。
“车来了,那我先挂了,等明天早上醒了给你打。”乔卿久望见远方驶来的白车,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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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的地点定在了宋知非家酒窖里,院子里有两颗桂花,谢老酿的桂花蜜是一绝。
乔卿久被管着,只给她喝桂花酒,度数不算特地低,入口不辛辣,能品出花香。她小口咂着酒,单手托腮和姐姐抱怨,“大概是我之前呆的坏境太好了,大家对我都挺好的,就导致我很少去算计别人,希望以真心待人,的确是我对这个圈子抱有了不该有的期冀,才造成有些许失落的。”
“那没毛病,你之前读一中肯定不会有太多人酸。”宋知非像是回忆起什么,闭眼又睁开,晃着杯中酒,“我原本不是艺考过北影吗,考上了,没去,因为我去卫生间,听见有人因我的家世如何而揣测我后门考第一。那时候太年轻了,不服输,想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没靠家里,没两年就认清了,自己错的多离谱。”
“这个圈子里动辄能靠一张脸或者一部作品获利上千万,流言蜚语和踩人上位是基础性操作。我十七岁的时候为了规避出国读戏文,但发觉无论我怎么低调,怎么想抹去我父辈带给我的金钱或是荣光,那些东西始终是存在的,无法被割舍掉。”
乔卿久黑眸水润,盯着姐姐,像个听故事的小朋友,“然后呢?”
“然后我就接受了呗。”宋知非乐了,“难道还为了不相关的人和家里断绝关系啊,我没偷没抢没拉踩谁。我家里有钱,父辈是从事文学行业的,所以我做编剧有名就是水分十足了?这谁定的规矩啊,久宝如果单纯想红,你开直播,姐姐让你挂半年直播推荐位和微博榜首,可你的舞又不是因为家里有钱才跳的好的。”
宋知非起身越过桌子去拍乔卿久的脑袋,“放轻松,我们和你家萧恕都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们唯一的用处就是不让你因为这个圈子不好,而共沉沦、受委屈。”
“嗯。”乔卿久的脑袋摇摇欲坠,今天是直播,从下午的彩排到晚上开场,连轴转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酒量很好,可放松下来整个人身心疲惫,乔卿久干脆趴在桌上小憩。
“……”宋知非独酌了三两杯,把乔卿久的睡颜发给萧恕,宠溺的对梦中人讲,“往前走吧久宝,会护你星途坦荡的。”
她扫到屏幕上萧恕的回复:[辛苦姐姐了,我不在身边,久宝今天真有她说的那么洒脱吗,成团她会开心吗?]
polaris:[没那么洒脱,可她真挺喜欢那些姑娘的,在一起应该会高兴吧。]
shu.:[嗯,有事麻烦姐姐通知我。]
隔日赵荫滑跪的姿势标准到不行,合同仍旧按照之前的来,乔卿久不需要去签署条件苛刻的女团合同。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讲,乔卿久的定位只是参与女团活动的普通艺人,行为不受合同的限制。
简而言之是满级号去奶整个团。
干一行爱一行,乔卿久答应的事情要做好,团内另外三个小姐妹努力又争气,真就如赵荫所言,短短四个月。
emin女团飞速走红,全国巡演都已提上议程,似锦更是为她们量身打造了部网剧,边拍边播,时刻按照网友的反馈更改剧本进程。
乔卿久本人的粉丝量在短时间内破两千万,她本人极少微博营业。
为数不多的几条全是转的广告,四个月里仅有三条原创。
两条是她们家的小猫咪和植物,唯一一条总算和自己有关系的,没配图,全是字。
emin乔倾酒:[零点我团首张专辑《孤勇》将在西瓜音乐上线,实体专辑于西瓜商城上市。在此非常感谢大家对emin的喜爱,但请大家量力而行,电子专辑一张就够用,实体专辑没有光驱电脑买了也是落灰,不需要大家为我们疯狂氪金冲销量争排面,需要争取的我们自己来。四块一张不贵,可买根巧乐兹吃到嘴里也会露出微笑,多余的虚拟数据什么都无法替代,要快乐的过好自己的人生鸭=w=。]
没人说太长不看,基本上整个评论全是:[呜呜呜知道了,妹妹/女儿能发张自拍吗?]
emin乔倾酒回复首楼:[喏,听话只买一张,给你自拍。]
当天#乔卿久超可爱#的热搜,比#emin《孤勇》#排位高出两个,稳居第一。
众所周知当今选秀类综艺节目的集资投票打榜层出不穷,很少有选秀出身的爱豆没经历过集资投票环节的,不论是不是单纯的粉丝自愿行为,在说“请爱自己,别为我花钱”这件事情总是少了三分理。
乔卿久说这话却是挺直了腰杆,可以说的理直气壮的。因为她出道完全是个重量级炸.弹,没有投票、没有集.资。
她是导师出身直接出道的人,当天无数遭到无数对家粉丝谩骂,好在乔卿久行事妥帖,自己粉丝多,竟也找不出什么特别锤的黑点来。
正主不营业,导致产粮站姐“吾爱久”高达八百万粉丝。
整个团的平均年龄在19岁,最大的小七21岁,最小的乔卿久17岁,除了乔卿久之外基本上都在读本科。
风华正茂的年纪,舞动歌唱,浅笑回眸间俱是甜美的气质。
妈粉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似锦为了稳住这些母爱十足的粉丝,给大家草个学霸人设,决定在七月给大家放二十二天的假专心准备期末考试。
这样的操作固然会损失部分商业价值,可换来的人设加成无与伦比。
“要我说赵姐真的是老狐狸了,璃姐你也别太相信她,虽然现在没狐狸,赵姐手把手教出来的人啊。”成菲上个月才从韩国回来,中韩合训训练生累人到不行,她瘦了整圈。
练舞室里现在只有她和乔卿久,成菲靠在窗边,手里夹着根女士香烟,“你休二十二天,赚到了啊你。”
“抽完去吃饭,等会儿没事和我回家?毛球抱给你玩。”乔卿久懒洋洋的把东西往包里塞,“赚什么,你自己都说着赵姐没那么好心了,我们四个不是同个学校的,期末考试时间不一样,晨晨今天晚上考第一科选修,我大下周连考三天,小七她们期末考的更晚。我高中生,没有高二结业成绩参加不了高考,我既然得考,那这水就得给端平了,这假这样长,赵姐估计心都碎了。”
成菲灭掉烟,又立在窗口散了散自己身上的味道,才冲乔卿久走过去,“那我可放心了,这几个月在棒子国我没少骂她呢。”
“你是不是马上十八岁生日了,准备怎么过?生日趴记得加我名字,谢谢。”成菲利落的把乔卿久没收拾完的一股脑儿装进她包里,朗声讲。
乔卿久甩手大爷当的快活,懒洋洋地答,“有活动,会叫你,还给你介绍我男朋友。”
“……卧槽?”成菲震惊。
“你不是知道吗,元旦晚会后台我和他打电话那次。”乔卿久看傻子似得看着成菲。
成菲吞咽口水,“我以为你俩分了,毕竟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花边新闻。”
流量出街注定被狗仔跟拍,更难免被人认出来,几乎是每个举动都暴露在大众的眼光下,过去四个月里,团里其他三个人或多或少有那么点儿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乔卿久这里则完全没有。
成菲会以为乔卿久分手了不无道理,丝毫暧昧都一定会被炒的火热。
母亲乔卿久唯一的云cp就是《落幕》里萧恕饰演的角色,不过圈内拉踩到底是有个统一的概念的,不扯素人,萧恕单纯的出场客串,乔卿久未成年,这种拉郎方式放在任何地方都不合适。
“没分,再异国呢,好久没见了。”她双手反扣,下腰拉伸了一下,低声呢喃道,“我很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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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塘里的锦鲤胖了一大圈,石榴花含苞待放,番茄苗已经长得很高,保姆阿姨给她们做了新的棚子防雨。
乔卿久是三天前才拎着毛球住回来的,她现在的身份不再合适没有安保的胡同,更不想因为她的存在而打破这里的宁静。
被似锦摆了道成团后,乔卿久搬到了家里某栋高级公寓居住,带着她的猫、父亲的遗像,和萧恕挂在桌上的那串自拍照片。
明明之前总是住在这里,忙久了,躺在萧恕往日总躺的那张椅子上,都有种在度假的快乐滋味。
期末考试时听着周围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提示着她,你离这个世界已经很遥远了。
乔卿久这两天睡的都是萧恕的卧室,好像卧室里仍存着萧恕的气息,令她莫名心安,大几个月忙碌少眠,休息以来补新学期的课业内容,每天学十八个小时,几个家教连轴给她补,令人身心俱疲。
昏天黑地的睡了小两天,乔卿久收到了李念发给她的成绩单。
总排名:82
班级排名:46
数学:135
……
李念:[恭喜啊久久,你下学期还在我们班呢。]
一中每年年底的期末分班一次,乔卿久成功保住了最后一年读二班的资格。
七月二十五号乔卿久十八生日,萧恕提前一天回国。
飞机清早到南平,乔卿久应萧恕离开时说的那句承诺。
“你走我就不送你了,你每次回来我都去接你。”
当时说这话说的句句肺腑,现在操作起来倒是有几分困难,乔卿久已然无法等候在登机口,像是普通恋人那样捧着礼物冲向萧恕,被他抱着转圈圈。
她等在车里,盯着手机屏幕,看屏幕上的消息一条一条的出现。
哥哥:[我在滑翔了。]
哥哥:[等行李。]
哥哥:[出来了。]
哥哥:[抬头。]
车门被打开,外面的暑气迎面压过来,乔卿久仰着头,看见那张魂牵梦绕的脸贴下来。
萧恕单手掩着车门,用身体挡住了乔卿久,吻下来。
千言万语在唇齿间消融,乔卿久以为她会说“我好想你、在你床上补觉时梦到你了呢。”
结果她什么都没说,今天是冯洲龙开的是萧恕的那辆新订,只开过几次赛道的迈巴赫雷文顿,把乔卿久送到后留下钥匙,人就走了,表示不影响情侣搞事情,萧恕自己开回去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喷了绛紫色,阳光下漆面流淌着光,倒是也好看,雍容华贵,乔卿久很喜欢这个颜色。
没有旁人叨扰,他们在车后座上肆无忌惮的亲吻,萧恕咬得狠了,乔卿久泪眼涟涟的嘀咕痛。
萧恕赶忙放开人去抚她的脑袋,狭长的眸里映着心上人的影子,乔卿久却又主动的仰颈亲上来。
“好久没亲你了。”萧恕餍足的舔着唇角,从兜里摸出个小盒子,献宝似的递过去。
乔卿久好奇的接过来,呼吸未平复,带着气声,“怎么,下飞机就求婚,你好寒颤啊。”
“那求婚你答应吗?”萧恕挑眉反问。
“答应啊。”乔卿久干脆回,“为什么不答应,难道便宜别人做你老婆的位置啊。”
萧恕宠溺的搂着她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得更深,“早知道真买戒指了。”
“来不及了哦,下次买吧。”乔卿久已经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条定制的项链,玫瑰金的主链,挂件是只外表镂空的小孔雀,小小的身体里面装了几张印着字母、或者是中文的标牌,肉眼难看清。
做工精细,是定制款。
乔卿久把链子攥在手中,冲萧恕晃晃,“里面印了什么啊?我看不清。”
“就是不想让你看清啊。”萧恕抿唇轻笑,“给你打发时间用的玩意,那天觉得遇事过不去了,不想讲话,就搞个放大镜研究里面是什么吧。”
“啧,神神秘秘,神神秘秘。”乔卿久吐槽道,“等下回家还是去吃饭,你飞机上睡够了?”
萧恕眨眼,手碰到位子上的鸭舌帽给乔卿久扣好,又从兜里摸出口罩,温柔的给她戴上,“下车,换副驾驶,先带你去个地方。”
遑论有多忙碌,每天总能抽出说几句话,发几分钟语音的时间。
说是异国,实际上真见面了,好像没多苦涩,相爱之人是能抵御距离的。
萧恕磨着方向盘,乔卿久侧躺在副驾位看他的侧脸,额头到喉结,勾勒出锋利轮廓,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嗑。
“我记得你这辆心头好之前是黑红色,什么时候喷的新漆啊?”
“上个月吧,让大圣他们帮忙喷的,你不是挺喜欢这颜色,就换了。”
乔卿久剥了颗柠檬糖,借着红灯塞到萧恕嘴里,“你这次回来呆几天呀。”
“你不是休假到27号,我27号晚上的机票。”萧恕温润回。
今天是24号,乔卿久数学竞赛省二,期末数学第二十八名,愣是循环反复的心算了半天,把他们能见面的时间精确到小时、再到分钟,甚至于到秒。
与你在一起,我的心跳逐秒跳动。
萧恕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读完,肩上的压力注定不小,考上清北的基本上皆是各省成绩佼佼者,奈何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原本的优势就被重新洗牌,你必须更优秀才有资格出众。
开车的萧恕,乔卿久不问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大有天涯海角相随的气魄。
萧恕没带她去天涯海角,甚至没去特别远的地方,车停在南平著名商圈旁边的一栋四层夜店前。
乔卿久没来过,可早有耳闻,无数网红热衷于此处打卡,她诧异于这家店不知道什么时候倒闭了。
门口的巨型招牌被摘掉,正门直接贴了歇业装修的说明,纸张有点儿泛黄,看落款是两个多月前贴的了。
乔卿久一脸懵逼的看着萧恕,指了指门口的告示,“哥,你可能挺久没回国,这歇业了,而且现在是白天。”
正常人谁大白天来夜场蹦迪啊。
萧恕单手回完消息,又使坏似的去揉她的耳垂,俯在旁边吹气,看圆润的耳垂泛红,“只要我家久宝想,白天未尝不能蹦迪。”
他话音才落,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蒋圣冲乔卿久点头笑笑,冷漠地看着萧恕,质问三连,“你回来啦,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原来还能回来啊。”
“你是不是没吃药。”萧恕握拳捶蒋圣的胸口,算作兄弟间的问候,“闪开,别挡门口。”
乔卿久被萧恕搂着入内,巨大的镂空月亮从顶棚悬挂而下,室内无窗,光亮全是由灯光人工发出的。
灯红酒绿,只是吧台和舞池里根本没有人。
乔卿久突然福至心灵,“你?”
萧恕坦然一笑,“如你所想,我买下了这里,之前久宝不是想喝酒,没合适的地方喝吗,我买下整间夜场给你玩。你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不会有、更不敢有人拍下你。”
乔卿久去踩碎地面上的光亮,她和萧恕对视,看见那双含情眼里星光。
其实她记不住什么时候说想喝酒没地方了,俗世烦恼多,可有人默默替她记下了她说过的所有话,并为她一一实现。
哪怕萧恕没有陪在身边自己,仍在一点点的实现着。
萧恕打了个响指,把她唤回神,“起个新名字呀老板娘。”
“那叫醉甜吧,酒醉的醉,甜美的甜。”乔卿久不假思索,那个小女孩小时候没有个开家甜品店的梦想呢,名字玛丽苏,可的确是年幼的梦。
萧恕颔首,弯曲食指轻轻挂乔卿久的鼻梁,“行,那下午挂牌。”
“还有,不许为这种事情掉眼泪。”萧恕勾唇,痞坏的笑,嘶哑道,“今晚在这儿开生日趴,给你哭的机会,今后只许在我床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