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恕足足愣了小半分钟, 以唯物主义无神论的思路否定掉了,乔卿久有透视眼, 能隔着门看到自己站门口, 所以灭灯的可能性。
他十分有骨气的打开微信敲字。
萧大少爷的人生理念:人固有一死,死,要死的明白。
若是今天他需要揣测乔卿久究竟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那他别想睡觉了。
虽然他本来也不在晚上睡觉。
指尖在屏幕上飞跃, 打出的字明显没太多底气。
shu.:[听说你喜欢女孩子?]
乔卿久喜欢在关灯后刷上十来分钟手机,等到睁不开眼再睡觉。
她刚刚把睡意酝酿到三分, 看到萧恕消息时候心跳了一下。
点看看全以后, 立马清醒了。
倾酒:[???]
问号三连。
shu.:[我就问问, 没有其他意思。]
倾酒:[请问你搞基吗?]
shu.:[……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取向, 我不搞。]
乔卿久本来躺下了, 生生让萧恕这个问题气的又坐了起来。
萧恕人站在门口, 看着原本暗下来的窗户透出了橙黄光亮。
所以刚才,乔卿久关灯果然是再躲他?
倾酒:[所以你什么判定我百合的?]
萧恕垂眼打字,忽然有阵夹杂着牛奶香甜气味的风迎面而来。
卧室门被打开了。
乔卿久穿着睡裙, 长发松散的摊在肩头, 衬的肤白如雪。
翦瞳秋水, 正仰头看着萧恕。
乔卿久指了指自己的头, 微笑开口, “巧了, 你今天站我门口, 是准备问我百合不对吧?”
“……”萧恕还真是,但他忽然不敢说了。
乔卿久像只炸毛的小猫咪,杏眼水波荡漾, 怒视着自己。
“你别跟我装傻。”乔卿久嗔怒道, “你现在把手机扔鱼塘里都来不及了。”
萧恕耸肩,低声安抚着,“我不扔,你别激动。”
不激动才见到鬼了。
乔卿久猛地上前半步,整个人快贴到萧恕身上。
她仰头,萧恕低头。
视线对上,乔卿久的眼神复杂,粉唇勾挑出抹笑,牵扯出浅淡的梨涡。
乔卿久是真的生气了,她能够接受萧恕这种纨绔公子哥儿调戏自己。
动心是她自己的事情,那是属于她个人的秘密。
乔卿久不会讲明、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乔卿久只想安生读书、考试、跳舞。
四平八稳的活下去。
但乔卿久绝对不接受,萧恕误认为自己的取向是女生。
萧恕肆无忌惮,会把自己搂进怀里,会关切的无微不至。
对自己作出许许多多暧昧的事情,远超过朋友的正常范围。
可原因仅仅是因为萧恕觉得自己取向有问题,不需要在乎世俗男女间的避讳。
又或许是觉得喜欢同性是病,理所应当的“可怜”她。
乔卿久不需要这种日狗的误解跟同情。
她不接受。
乔卿久不讲话,就这么盯着萧恕看。
长睫轻颤,黑眸湿漉漉。
此时无声最致命。
萧恕的大脑飞速运转,脱口而出,“你平时有看学校贴吧吗?”
同时不受控制的用食指跟拇指轻轻捏住了乔卿久的侧脸。
乔卿久生了张巴掌脸,下巴小巧精致,脸颊却有点儿婴儿肥的感觉,标准的幼态鹅蛋脸。
“不看。”乔卿久皱眉,没好气的答,“你别捏我脸。”
乔卿久的反应直接说明了她的取向笔直,萧恕安心下来。
话说错了,人反正已经惹到炸毛。
那不如再多逗一会儿。
指尖的触感非常舒适,萧恕霎时起了玩心儿,偏不肯放开。
萧恕嗓音懒散,“那你为什么不看啊。”
“有女孩子给你递情书吧?”乔卿久不回答,反提问。
萧恕勾唇,“有的吧。”
乔卿久舌尖往左腮被萧恕捏脸的那段顶,鼓气以示反抗。
挣扎无果后又泄气,恹恹不乐讲,“那你知道都有谁给你写情书吗?”
“我一封没拆过,再说了,递情书的那么多,我还得负责把情书对号入座,分出甲乙丙丁了?”萧恕沉声怼回去,“那你呢,情书也不少吧,暗恋的一大把?比如说下午那个傻缺爆炸头她对象,就是暗恋你对吧。”
乔卿久敷衍的不行,“是啊是啊,喜欢我的人排了整个操场,有男有女,种类繁多,任我挑选。”
“嗯。”萧恕拖腔带调的低“嗯”了声。
哑着声评价,“你是怪招人的。”
萧恕的体温不断的从指尖传递到乔卿久脸颊,她脸皮本就薄。
不需要镜子,乔卿久都知道脸红的快烧起来了。
她厌恶有把柄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隐藏在乖软外表下的反骨蠢蠢欲动。
乔卿久倏然抬手,抓住了萧恕的手腕,歪头咬在他虎口上。
萧恕不躲,更没挣扎。
他垂眸看着,全然纵容乔卿久对自己做任何事。
乔卿久现在的举动是单纯没过脑子的泄愤之举。
真真等张口咬了,却狠不下心用力。
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吮吸来的合理一些。
乔卿久在萧恕的虎口处轻吮片刻,放开时假作淡定,用手背蹭了下嘴。
眼神不躲,人未退。
“第一,我笔直,喜欢男孩子,应长乐也笔直,麻烦你少看贴吧那些乱七八糟的。”
“第二,我招人怎么了,又没招你,你怕什么?”
乔卿久看似非常有条理的梳理完答案。
如果能够忘记掉自己迅速转身进门时候,因为同手同脚差点儿被自己绊倒的话。
这本应该是场完美的打脸。
乔卿久心有余悸的靠在门板上,做深呼吸平复心情。
门外萧恕看着自己发红,只着了浅淡一小圈齿痕的手。
目光温和,什么洁癖都滚球。
他就着这只手给自己点烟,尼古丁吸进肺里,整个人清醒不少。
半响后乔卿久听见门外传来声似是而非,带着玩味的。
“那你倒不如来招我试试。”
午夜寂静,低沉嘶哑的男声随着风穿透过门板,直直冲撞入乔卿久的耳蜗。
跟如战鼓鸣擂的心跳交错在一起。
乔卿久再难拿理智压制感性。
萧恕两根烟的功夫,屋里的灯才又灭一次掉。
十多分钟前发出的消息终于得到回复。
萧恕说完其实就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太急切。
失去过太多东西,并且每次失去都是再也无法寻回的、彻彻底底的失去。
经年累月下来,想要的便越来愈少了。
害怕失去,索性从开始就不去拥有,从源头杜绝了失望的可能。
但现在屋子里那个姑娘,害怕了手指冰凉却端着笑、紧张了会揪东西、遇事自己抗的、舞台上会放光、软糯时候让人想抱着亲、那么清澈的眼睛,偶尔会浮了抹难察觉的妩媚。
就住在自己的隔壁房间,大抵是因为学跳舞的原因,习惯垫着脚走路,像猫咪,活动不会发出声响。
安静的不行,几乎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可萧恕晚归时候能看见院子里有光了,厨房里多余出来的东西,石榴花枝干上系的丝带。
这些细枝末节的改变,皆使得萧恕安心。
乔卿久的存在给这个死气沉沉的院子带来了生机。
难捱的长夜之中,除了那些白底黑字的铅字和萧如心房间里的香火相伴。
一旦想到隔墙有人在酣甜入睡这个事实,萧恕便能压住那些即将冲破界限,在黑暗里张牙舞爪的梦魇。
萧恕喜欢上乔卿久了,想把她抱在怀里。
看好了,宠到天上有地下无,总之一定一定不能再失去了。
shu.:[哥哥错了,哥哥嘴贱,哥哥以后不会了。]
十几分钟后。
乔卿久单字回复。
倾酒:[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