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正色道:“能与雷兄结为兄弟,倒是在下高攀了!不过,雷兄也知我现今只是一个分身,这样一来,只怕大是不敬……”
话未说完,南宫龙侯皱眉道:“真身分身,无甚分别!你我俱是修道之人,当率性随意,顺其自然,哪会有如此迂腐的念头?莫非,王兄是瞧我们不起,不屑与我等结义?”王风连道“言重了”,又拱手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正在三人商谈之际,久未开口的赤鸾淡淡地道:“我们皆是身位不低的神仙,却又为何行此俗礼?相交贵在知心,什么结义,倒有些多此一举了!”
南宫龙侯微微一笑,待要回答,雷霸抢着道:“三妹此言差矣!我们身位虽然不低,但总归是来自人界!所谓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又或是饮水思源,就算我们日后不能回到人界,但人界中的一些礼仪,终不能忘记……”
南宫龙侯插口道:“二弟扯远了!”转面又对赤鸾道:“相交贵在知心,这话不错,但又要敬之于礼,合乎于情!何况,我们四人并非亲生兄妹,只是结义而已!这样一来显示真情实意,二来尊崇道义二字。所以,这仪式是不可少的!”赤鸾见南宫、雷霸二人兴致勃勃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南宫春望早就备好了香案。四人当下序了年齿,南宫龙侯居长,依次是雷霸、赤鸾,王风居末。当下四人洗手焚香,然后面南跪下,各自立誓后,这才一一站起身来。
南宫龙侯紧握着王风的双手,开口道:“四弟,你如今远行在即,再次相见,当不知何时!望你得空时,来看看为兄!”雷霸哈哈笑道:“如果四弟事务繁忙,我们去看望他也是一样!”
赤鸾美目流转,刚想开口,俏脸却红上一红,咬了咬嘴唇终于说道:“四……四弟,这次火凤儿同你一起回青汉,望你好生待她!要是……要是我们得空,也一定去你那里走走……”
王风笑道:“三姐言重了!还是我常来看望你们吧!至于凤姑娘,我一定将她当作亲妹妹看待,三姐放心就是!”从她口中,王风已经知道了火凤儿与赤鸾、朝阳宗大有渊源。四人换了印碟等物,一人有事,纵然相隔千万里,捏碎后自可感应到。
一行步行良久,边走边谈。约莫走了数十里,王风停下脚步笑道:“就送到这里吧!咱们兄弟后会有期!”
看着王风一行离去,三圣这才返身,向正阳宫行去。一路上,赤鸾有些魂不守舍,显得心事重重。南宫、雷霸二人看在眼里,相视一笑。赤鸾听到二人的轻笑,抬头后微微一怔,遂红着脸嗔道:“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二人鬼笑什么?”
雷霸笑道:“哪里哪里?刚才我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替四弟高兴!大哥你呢?你又笑什么?”南宫龙侯道:“我也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也还是与四弟有关!不过,我倒不是替他高兴,而是有些幸灾乐祸,故尔发笑!”
“哦?愿闻其详!”雷霸大奇,不禁问道。赤鸾也是有些诧异,一双妙目看着南宫,想听他说些什么。
南宫龙侯想了想,抬头平视前方良久,这才道:“你说我们这些修行金丹正道之人,为何要斩断情欲,修为方能有所精进呢?”
雷霸一阵愕然,显然他没想到南宫会突然问出这么简单又幼稚的问题。傍门三百六十路,唯有金丹是正途。
“情欲不断,三尸难斩!所谓金丹正道,首先得进红铅,炼秋石,定姹女而后婴儿成!谨养元神,慎藏精血,一旦稍有外泄,则三灾立至,以致大道难行!这其中的道理,大哥远比我清楚,何必明知故问?当真奇哉怪也!”雷霸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通。
南宫龙侯微微一笑,道:“嗯,说得好!这些也是绝大多数的各苍宇,其上界的天规天条所定,神仙不得沾惹情欲的原因所在。不过,你可知有些修士他所修行的并不是金丹正道,也能登峰造极,甚至,其修为比我们这些金丹正道还要高呢?”
雷霸呆了一呆,又双目一亮,道:“你是说……四弟?可是这与你的幸灾乐祸又有什么关系?”
南宫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我道门中,还有一个众所周知,却又绝不禁止的秘术,其威力以及增加修为的速度,同样不小!但是我们这些修金丹正道之人,尤其是大老爷们儿,不屑为之。因为一来,修炼此法,必须是一男一女,同时修习。女修士还好,至不济是修为原地踏步,不增不减;而男的,在不能保证元阳泄漏的情况下,那就难说得很了!”
赤鸾听到这里,已是俏脸泛红,当下扭头瞧向别处,装作没听见似的。三圣情同手足,修为又早达灵镜无尘、不萦一物之境,对于南宫的这一番话语,赤鸾除了有些羞怯,倒也没有如何的放在心上。
南宫、雷霸二人早已堪破情欲,更是不在意。只听南宫又道:“二来,修习此术通常是女的受益大,而男的受益小,大老爷们儿当然觉得有些吃亏。所以,眼下那一对对道侣,绝大多数都是女修士先寻找合适的男道侣,便是这个道理!”
雷霸哈哈大笑:“大哥说的便是那什么双修之术了!”
南宫龙侯也笑道:“正是!总而言之,双修秘术,换句话来说,是女修士独有的秘术!”
说到这里,略略靠近雷霸,轻轻的在他耳边道:“听四弟随从中一个叫什么武德的透露,如今四弟的真身身边,至少有十数个女子。其中有七个是他明媒正娶的,其余的,那就不好说了……嘿嘿……”二人一阵轻笑。
南宫的声音也不是如何地放低,赤鸾哪里不能听到?听着二人的这一阵轻笑传来,赤鸾蓦地心头一酸,眼圈竟有些发红。连她自己也隐隐觉得奇怪:今天自己是怎么了?
南宫干咳一声,调高声音道:“你说四弟这是何苦来哉?本身便有一大堆的事忙不过来,又掉进女人堆里,哪有片刻安宁?更不用说享受那神仙的逍遥快活了!这不,就连他的分身也跟着受累!活该!嘿嘿……”
“这就是刚才大哥发笑的原因了?我却不同,我是替他高兴!”雷霸也笑着说道。
雷霸接着道:“那武德还说,四弟身边的那十数个女子,可都不简单啊!品性不说,光是其中几个的修为,便是与我们相比,也差不了多少!诸多事务,她们是替四弟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哥说他受累活该,我却羡慕四弟艳福不浅呢!若是能重头再来,我也不修这乏味之极的金丹正道,当和四弟一样,傍门也能修至巅峰……”
听着雷霸滔滔不绝的说着,赤鸾只觉心头那毫没来由的心事,仿佛更沉重了,以致让她的步伐也慢了下来,渐渐地落在二人身后。
“我若是女子,也会与她们一样,不离不弃地跟着四弟!谁叫他修为既高,心地又好呢!”
“得了吧你!就你这副尊容,四弟见了,那还不是有多远就跑多远吗……”
“哈哈……”……
南宫、雷霸二人身影渐远,说笑声也慢慢地淡了下去,直至低不可闻……
赤鸾停下脚步,凝眸眺望远方。平原上的风,如同情人的手,轻轻地拂着她的发丝、裙角、衣带。清风徐徐,白云悠悠,赤鸾的满腔心事,如同一块大石般地堵在心头。南宫龙侯、雷霸虽然待她亲如兄妹,但少女情怀,终不能向他们倾诉。
脚下的地面,仿佛依旧还留有他的气息,而他那沉稳又随和的音容相貌久久地浮现在眼前、耳边,萦绕于心,也挥之不去。
短短的十数日的相处,足以令赤鸾情根深种,难以自拔了。更让她领会到了什么叫“铭心刻骨”,什么叫“相见难忘”……就这样,赤鸾想着想着,看向远处的美目中,不知何时,竟充满了清澈的泪水。终于,一滴如同珍珠般的清泪悄然滑落,掉入脚下的泥土之中,再也不见。
此时的平原之上,天地之间,只剩下她那略显孤独,又纤细单薄的倩影。“唉……”一声轻叹,仿佛是自她的心头发出,然后融入空气之中,久久地回荡不已。只听她又低低地吟道:“偶种红豆抽芽早,神仙亦知催人老。品其诸般苦涩后,终觉无尽相思好!”
“想他,就去找他吧!”不知何时,南宫、雷霸二人去而复返,此时静立在赤鸾的身边,看着她的目光中,带有些许的关切。
“那……那你们呢?神帝那里又怎么交代?”赤鸾依旧看向远方,似乎沉思了片刻,这才淡淡地说道。
雷霸道:“我二人等伤势恢复,便回紫极界。毕竟不能落人口实。至于你,火羽自是不会拿你怎么样!”
“你们说,他……四弟他会怎么看我?”赤鸾低下了头,轻轻地道。
“我猜,他定是十分欢喜!就他那几根花花肠子,还能逃过我的法眼!”南宫依然清傲,纵是说一些平常的话语,也一样。
雷霸笑道:“放心!他敢对你轻慢,瞧我不收拾他!”
“正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更是不容他如此!如有可能,我与二弟也去找你们,咱们那时,再好好地聚聚!”话虽如此,南宫眼中划过一丝忧色,只是雷霸、赤鸾二人没有看到。
赤鸾静静地俏立在原地,不知也没有听到二人的言语。
忽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若是他……若是他有心,纵然相隔遥远,不见也如相见一般,只要他没忘了我这个三姐就行了……;若是他无意,便是近在咫尺,相见也争如不见。大哥,二哥,你们当你们的三妹是那轻薄无行的女子吗?”
南宫、雷霸二人一怔。雷霸哈哈笑道:“好好好!这才是我们的好三妹!其高傲性情有如大哥,其坚毅之处,则有了些我的影子了……”笑声中,南宫笑道:“你少自吹自擂了!我看三妹那仁善豁达之处,倒与四弟更相像。
三妹是秀外慧中、绵里藏针;四弟则是刚柔并济,又高深莫测!看来,金丹正道,除了不大适合女子修行外,也不是一定就能超出其它傍门的修行途径啊!”
三人谈了一阵,遂一起向正阳宫行去。
眼看正阳宫在望,三圣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虽未飞掠,其速也疾。
这时,一阵空间波动急剧地传来,天际边的数十个黑点数晃之间,已经来到面前。其中一个声音喝道:“神帝有令:速将圣仙三绝带回紫极界!如有反抗者,杀无赦!”喝声滚滚传来,响如风雷,震耳发麻。南宫龙侯脸色略变,心道:“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