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总督阁下带了这么许多人马,总不会是过来和我谈谈绘画和艺术的吧?”塞拉弗轻抿了口茶,淡淡说道。
安德烈纵然是个倚老卖老的家伙,但这么锐利的言辞也有点承受不了,干笑道:“都是误会,陛下。最近奥斯曼土耳其的船队时常骚扰沿海,我一直命令手下枕戈待命,随时做好准备!陛下您屈就鄙处,也不打个招呼,我当然是极为意外、措手不及了!”
他的话里话外都在说明一个意思,那就是责怪塞拉弗来得冒昧。
那位陛下当然无话可说,只能在肚里生生闷气,两人相对品茶,良久后,塞拉弗说道:“好了,古利提先生,还是说说您真正的来意吧。”
“可以与陛下您单独谈谈吗?”
“当然。索尼娅,你们去准备一下晚餐吧,要有新鲜可口的蔬菜和水果,当然,如果有黄羊狍子也尽管猎来,总之我不太想吃那些倒胃口的咸鱼和烂饼干了。”
诸女都嘻嘻一笑,应声而起,浅浅致礼退去。不多时,塞拉弗身边就已经没有半个人影,只有角落里还有双眼睛微阖着,露出慑人的光芒。
那是内卫总管方必胜。
洛卡蒙卡指挥官显然没有瓦恩莫里将军那么讨陛下的喜欢,在他服役期间表现平平,还经常挨训,现在在重要场合几乎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但不管怎样,他都和这位内卫头子一样,在兢兢业业地做着份内的事情。
塞拉弗安静地坐着,十指交叉,等待着对方的陈述。
“好吧,尊敬的陛下,恕我直言不讳了:作为一个正牌的、传统的威尼斯人,我是亲眼看着我的国家在由盛转衰的,尤其是新航路开辟,我们海上的生命线被葡萄牙人瓜分,而奥斯曼土耳其这样的欧洲公敌,却更加危险地盘踞在我们的侧翼,随时威胁国家商路的安全!我活了这么久,清楚地知道这是我国目前最为天然的敌人。然而痛心的事仍然发生了,那就是几年前发生的卡塔尼亚海战……我的上帝!共和国被一点利益蒙弊了双眼,十人委员会也屡屡走出昏招,像这样的政府,怎么能将这个伟大的国家拉回到正确的发展道路上来?”
虽然听不明白对方所说,但看在他的情绪突然那么激动的份上,塞拉弗还是保持了足够的耐心,“确如您所说,那次冲突原本是应当避免的。”
“您说得对极了!”安德烈?古利提夸张地一拍*,神色中竟充满了碰见知己的味道,“威尼斯不应该再树立起您这样强大的敌人,这是大错而特错的事情!我们和哈布拉德王国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而里奥多尔是个愚蠢的、丑陋的政治家,他只看到了最粗浅的东西,完全没有把东边的威胁放在心上,同样也没有把贵国置于欧洲最重要盟友的地位上来!”
塞拉弗听出了点名堂。
他审慎地瞥了对方一眼,手指轻轻扣了扣桌子,收起了刚刚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总督阁下,虽然我很欣赏您的讲话,但是,我也注意到您现在的面临的处境,威尼斯政府的现役执政官并不是您,而是罗伯斯?维南,皮格迪先生最为欣赏和信任的继承人……”
安德烈完全没有听完塞拉弗的话,就冷笑地打断他,尽是嘲讽的口气,“罗伯斯先生只是个三流的海军将领罢了,如果不是我,共和国早在神圣同盟与路易十二的战争中就分崩离析了!里奥多尔也只不过是以我的*为踏板,才得到执政官位置的跳梁小丑而已!”
塞拉弗当然不以为忤,反倒很有兴趣地听下去。
原来,这位古利提先生出身平民,生于巴多利诺小镇,早年在伊斯坦布尔做粮食商人,并在同胞中小有名气。他使用密码信件将监视所得的奥斯曼土耳其海军的动向、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发回国内,这是严重的间谍行为。也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被发现几被处决的事情。
获释回国后,古利提即受重用,加入了威城军事委员会,并逐渐以其在强大的奥斯曼帝国的见识倡导强化共和**队的实力。
在本世纪初,威城正面临着神圣罗马帝国咄咄*人的挑战,他们丧失了在意的几乎全部领土。1509年,威尼斯在阿纳戴罗之战中被毗邻且虎视眈眈的法兰西王国击败,伦巴底整区沦陷,古利提在危急关头被委任为特雷维索一地的军事将领,并在共和国权力核心:十人委员会的正式责令下出兵对抗入侵者。
7月3760573817日,古利提在数百士兵和城内居民的帮忙下俘虏了上千名敌军,在一夜之间收服意大利北部的帕多瓦,并以此作为抵抗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前线据点。1510年,随着另一名重要的雇佣兵将领尼可罗?迪?皮蒂利亚诺的去世,古利提更进一步出任陆军统帅,接掌共和国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