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一哆嗦,他苦笑地摇了摇头。
易卜拉欣也是喟然叹息,“原先我不敢轻信。后来,海拉金贝依告诉我,那是真的!从那天起,他就沉浸在恐慌莫名之中。他甚至差点失去了战斗的欲望,心甘情愿成为特立尼达一世的追随者。真可笑,不是吗?”
巴耶塞特咬咬牙,“维齐,我们这是在跟魔鬼打交道!”
回应他的,是一道森冷的目光,这人顿时冷汗淋淋地低垂下了脑袋。
易卜拉欣不悦地哼道:“你最好忘记这些无聊的话,巴耶塞特。我们前往征服异教徒的世界,是哈里发陛下的目标与宏愿。即使讨厌哈伯拉德王国,也不要表露出来。这是个利益至上的世界,帝国与他们,也只不过是暂时的盟友而已。”
巴耶塞特目光闪烁,堆起了笑容,“是,我理解了,尊敬的大维齐。”
易卜拉欣再度哼了一声,“你最好尽快将这批物资清点出来,运往前线。苏丹的马穆鲁克团已经向科泽格方向进发了。四月份,军事行动就要开始,维也纳,必将是我们的胜利果实!”
蜜特拉城的一年四季,都仿佛是美好的。即使今年欧洲的新年格外地寒冷,不过在哈伯拉德王国的首都,仍然温暖如春。
彼得元帅的儿子意外殉职,却是这个新年最冷的北风。
好在老海盗的*格外地强壮,他饱受打击,却坚强地活着。现在,他已经差不多从政治上完全销声匿迹了,每日至多出现在自家的庭院里,用轮椅推着他愈发憔悴、衰老的妻子哈莉特,慢慢地沿着树林散步。
从出了事开始,侯爵的一家就再也没有回过封邑多巴哥岛,哈莉特害怕坐船,也害怕见海,而温妮和拉琪尔只能陪在身边,时常安慰着她。
在首都的上层,许多人都认为老元帅这下子该一蹶不振,彻底退出权力的圈子了。不过令他们瞠目结舌的是,塞拉弗的赏赐将这些无端的猜测与估量打得粉碎!
不但如此,连一心忙着为夫人安胎、超脱朝政的列奥纳多老伯爵,都会时常过来走动;索尼娅王后陛下更是将陛下御用的奴婢数十人调往侯爵府伺候,为首的便是已升至王后私邸女仆总监的李玉姬。
彼得元帅虽然刻意疏离一干僚属,不过对于像列奥纳多这样影响力非凡的贵族是无法拒绝的。在忙过儿子的丧事后,彼得与一干老家伙们更是时常聚会,让人根本搞不清他的意图。
尤其是从北方来的使者,更是令人一日数惊。众所周知,彼得与亨斯科特伯爵雅克有旧,两人关系密切,甚至彼得的子女会以“爸爸”来称呼那位桀骜不驯的船长。而当这种往来提升到明面上的时候,艾美拉宫中总是会冒出许多秘密举报者。
索尼娅来到侯爵设在郊外的别邸时,已经是上午阳光最佳的时段了。
王后穿着一件低*的白色裙服,披着细呢的短围巾,她用玉簪束着头,高耸如云的头发上戴着精美的黄金王冠,她的*前是一条不打眼的黑珍珠项链,略施脂粉,看上去贵气十足。良好的气质与姣美的容貌,使得队伍内外包括那些迎接者们都呈现出赞叹的表情。
“多巴哥侯爵,列奥纳多伯爵……哦,马提尼克勋爵,您回来太好了,我已经很久没去您的庄园里打猎了!”
“随时欢迎您,尊贵的王后陛下。”塞索斯最后一个拾起索尼娅的手,低头轻吻。一段时间驻扎在炎热的南方,他的肤色黑了,人却更加壮实。
所有人簇拥着王后往里头走去。
索尼娅和他们随意地笑谈着,“听说,我的勋爵,您在里约得了一场大病?”
“是的,陛下,热症几乎要去了我的命,如果不是陛下安排在我身边的中医,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
“您会得到上帝保佑的,勋爵。陛下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众人在远离侯爵府正宫远处的花园里坐下,享受起冬日的阳光。托雷塔骑士便吩咐人手,将无关人员驱离到远处。这里视线很好,不虞有人监听,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等到仆人们送完了水果、点心和茶饮之后离开,索尼娅便先开了口,“亲爱的侯爵,哈莉特的*如何?”
“承蒙关心,王后,她现在恢复得很快,就是精力有些不济了。李玉姬很会照顾人,包括拉琪尔这孩子,现在也住了过来,多亏了她们,又添了几分笑声。”
“这就好……”索尼娅沉吟了片刻,“这次我过来,想必各位也知道是为什么。王国在欧洲的形势不妙,陛下已经传令希达的**军团上路,我想,战争快来了。”
“陛下的谕令,我不敢多做评论,不过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别无其他的选择。”老元帅有些强硬地表态道,他手里的短杖也一下下轻轻敲打在手心,“汉萨同盟的倒台,使得我们的贸易线几乎瘫痪了一半,大量的财富被哈布斯堡家族洗劫。如果不做出必要的回击,那么我们在欧洲的正常贸易行动都无法保证下去了。”
“正是如此。”老伯爵咳嗽了一声,点头附和,“我们和哈布斯堡迟早都要翻脸的,现在他们抢先动手,就说明了问题,他们已经害怕了,即使强大如查理一世,他也决不敢再轻视我们了。德意志王国,是教廷的传统属地,也是查理必争的所在,加上霍亨索伦家族起事前没有半点机密性可言,所以那场失败也在意料之中。”
索尼娅微感诧异,她对于失败还没有什么准备,因此着实彷徨过一阵子。现在,听到自己信服的老伯爵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说,顿时觉得心头轻松了很多。
“那么,现在……”
彼得元帅轻轻摇了摇头,阻止了索尼娅微带急促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