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巴在国家银行的事件上出了丑之后,就一直违心地隐忍着,不过他的耐力毕竟还是无法抵挡住来自国内外诸多同胞的苦苦哀求。犹太人的救星,犹太民族的希望……诸如此类的帽子毫不吝惜地被戴到他的头上,让他难堪重负。虽然在上一次,公爵阁下用极其尖刻的口吻批驳了他的那种“过于理想主义的念头”,但索巴仍不后悔。他在默默地钓了一阵子鱼之后,又重新思索起来,应该用何种手段来挽回局面,以便拯救更多的族人。
犹太人被**的历史要追溯到数个世纪之前。最大的一次就是11世纪的“十字军东征”,所谓十字军,就是欧洲的一些封建领主召集的一批人,*前佩戴象征**徒的十字徽章,然后浩浩荡荡地向犹太人的居住地耶路撒冷进发,去烧杀掳掠。
直到文艺复兴时期,中欧、西欧各国的犹太人仍在被统治者不断驱赶和践踏。15世纪末,西班牙人完成了光复故土运动,北非摩尔人对西班牙的统治结束,在伊比利亚半岛生活了50多年,为西班牙王国的繁荣和发展作出巨大贡献的犹太人难逃厄运,成了西班牙这个**教王国胜利庆典上的祭品。
他们被大量屠杀,最后于16世纪初被全部驱逐出西班牙。这也充分反映出该世纪欧洲反犹的特点。在欧洲人看来,犹太人不过是多余的族群!
索巴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自然要为此奔命,以及大声疾呼。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幸得罪了公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但他并无恐惧和怨言,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并非在为私欲挣扎,而是在向不公平、不公正的宗教习惯及社会制度咆哮挑战,他是想在虎口中拔牙,为了犹太人的不再被虐待、歧视而斗争。
想想公爵阁下那些讥讽乃至于出离愤怒的语言,索巴就会觉得通体冰凉。说实话,他根本不想当摩西,他也不想当什么指引者、明灯、航标,或者是黎明前的星辰!他只是想老老实实地当个富家翁过完一辈子。
可是,当你的同胞还在被蹂躏,还在被作践,还在被欺侮,整天都面临着死亡威胁的时候,你能弃之不顾吗?你能转身不管吗?你能面对自己的道德和良心吗?
索巴的回答是“不能”。
他因此开始了自己一连串的动作。
“爱琳,里约热内卢成为巴西总督领的首府,这也是必然的事,毕竟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好了。不过,我也因此不能将这里再定为继续移民的第一选择,不为别的,科尔特斯总督的离开,以及坎切斯的受伤,使得这里不再是个令人满意的移民城市了。犹太人必须远离政治,必须拥有充分的自保措施,必须团结一致,对抗外力的影响……”
爱琳有些悲伤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可您想过没有,爸爸,您说的这些,恰恰也是公爵阁下最忌讳,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索巴微微一顿,他的嘴唇颤抖着,“我向上帝祈祷,愿他的仁慈之光照耀世界。”
“您已经在犯错了,爸爸。”爱琳擦了擦眼睛,语气变得坚定,“别阻止我,尤莱亚,让我说下去!”她有些激动地站起来,“爸爸,我和坎切斯有过不少次深入的交流,他非常了解公爵阁下的理念。按照常理来说,公国绝不应该对印第安人那么宽容,他们是那么原始而低贱。可公爵阁下从来没有那么做,他不但任命图克里莫克为国家的第一个伯爵,还在各个方面不遗余力地支持印第安社会发展。在西班牙殖民地里,您能看到手执钢剑、身披铁甲的印第安勇士吗?您能看到使用铁器和马匹耕作的印第安农民吗?您能看到身穿白人服装,谈吐文雅、动作礼貌的印第安贵族吗?”
索巴有些讶异,又有些忧郁地看着自己的侄女。
爱琳在嫁给蒙彼斯之后,曾经颇有怨言,可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改变了,甚至因为丈夫的关系,她正试图给予印第安民族更多的关心和帮助。
“印第安人占据了整个国家90%以上的人口,他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爱琳缓和了一下口气,慢慢地说道,“这句话并非出自我的嘴巴,而是公爵阁下本人。他想改变旧的社会制度,他想改变国家制度,同时,他也想改变人们思想中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不要再死抱着一些落后的思想了,爸爸!在公国,已经没有了白种人、印第安人、黄种人或黑人的区别,有的只是公民!犹太人同样是公民,他们拥有与白人、印第安人同样的权利。如果您试图**这一点,让犹太人变成独立的政治、经济集团,那么,我可以断言那不会成功的!公爵阁下会毫不留情、毫不手软地予以制裁,甚至将犹太人真正划定到与其他欧洲**教国家同样的地位中去!这不是危言耸听!”
索巴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他的脸上闪现出不快的神情,但马上就逝去了,对于爱琳说的这些话,他并非没有思索过。但是,出于对“犹太人拯救事业”的高度亢奋,他压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向塞拉弗的逆鳞伸出手去。再次触碰到公爵的忌讳,下场恐怕真如爱琳所说,犹太人会遭到毁灭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