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名盛装的骑士,全副银亮的铠甲,戴同样色泽面罩,头盔上插着鲜艳的红缨毛,骑着清一色的白驹,踩着鼓点整齐地行进。
执旗开道的是160名长戟手,他们手中拿着长达数米的装饰戟,顶端斧上绑着彩带一般的漂亮旗帜,每面后头都有倒山字形的红色尾翼。
这些长戟手跟在骑士的身后,他们身穿全黑色的皮甲,黑色的长靴以及黑色的鹿皮手套,只有*在空气中的上臂近乎于白色,整齐划一的队伍,这一段白色与黑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们向插满圣十字旗帜的木制高台前走去。
随后,八名身穿明晃晃的土黄色皮铠上装的号手端起长长的弯号,呜呜地吹响起来。
早已挤满了广场的静穆的人群,此时更显得鸦雀无声。
刷地一声,长达数十米的红地毯缓缓地铺设开来,直到台阶之上,通往那一张缀满闪烁着的宝石的豪华座椅前。
在高台之下、红毯旁边的索尼娅·德·美第奇公主殿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用手帕捂住嘴,微微侧身,朝站在她身旁的塞拉弗说道:“费尔迪南多先生喜欢这样盛大的排场,这些准备您觉得如何?”
塞拉弗缓缓吐了一口气,“谢谢你,我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去搞这么多仪仗呢……”心里却对美第奇家族的奢华微感惊讶。
索尼娅得意地挑了挑眉,满含灵动、又略带忧郁之色的宝石绿眸子马上又投向了前方身着白色圣袍、披红衣、前额微秃的胖胖主教大人。
塞拉弗也勉强朝着费尔迪南多大人微笑着,不过这个家伙的目光中似乎完全容不得任何人,他平静地扫视着四周,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就像圣子走过俗世的街头一般雍容大度,令人油然生出敬畏之心。
“费尔迪南多大人!”
塞拉弗首先向缓缓走来的枢机主教深深施礼,紧跟着是索尼娅,还有其他的官员们。
满脸红光的枢机主教大人来到他们的面前,他的一只手轻轻搭在塞拉弗的肩上,他的声音响起,宏亮而不失雄浑,在这片静谧之下,似乎是在空中宣道一般,“主说,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主的子民塞拉弗,您将敬畏带给了新大陆,带给了在黑暗和愚昧中挣扎的异教徒,您奉主之指引,奉主之荣耀,奉主之命驱走异端,恢复主在这片辽阔大地上的信仰,主说,上帝坐在地球大圈之上,他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神拯救我们,呼召我们做他的子民,并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好行为,而是出于他的旨意,阿门。”
“阿门!”所有听到或没听到的人都虔诚地低呼道。
塞拉弗单膝跪倒,除了那些仪仗骑兵和长戟手,所有来观礼的西班牙港居民,甚至包括那些不知何谓的印第安人,也在静默中匍匐下来,气氛一时达到了*。
费尔迪南多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宏伟场面,他甚至觉得那些异教徒在这一刻,也统统受到了自己信仰的洗礼。他有种踌躇满志的感觉,虽然他的内心也在时时提醒着他,因为毕竟教会派往新大陆的许多主教都因为种种不为人知的罪恶而遭致毁誉的沉痛惩罚,还有一位曾经非常有影响力和前途的地区主教被教皇陛下革去圣职。
塞拉弗听到对方的赞美之词,不禁轻蔑地一哼,偷偷转头瞥了同样在看自己的索尼娅,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笑。
费尔迪南多的手在塞拉弗的肩上轻轻一按,似乎在祝福,又似乎在褒扬。
“请枢机主教上坐。”塞拉弗起身,谦卑地说道。
他手底下的诸多心腹们,也纷纷走上来,跪吻主教的手背。
那些仪仗兵在高台上分成左右两对,背对着座椅警戒着,人群仍然没有一点散去的迹象,只是声音越来越大。
“让这些人往外再退开五十步!”希达在高台边上,接到塞拉弗示意的目光后大声说道。
很快,费尔迪南多满意地在宝石椅上坐下,他先是谦和地对着索尼娅微微一笑,随后平静地说道,“索尼娅殿下,教皇陛下对您私自离开美第奇宫的行为非常生气,您该知道您的母亲有多么地焦急,您不该这样就跑出来,至少应该打声招呼。”
塞拉弗心思流转,他发现费尔迪南多开始与索尼娅拉起家常,那么这个家伙带来的消息,一定是对己方有利的了。他倒是很欣赏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轻轻几句话,就表达出了自己的意向。
索尼娅闻言,顿时哽咽起来,美眸中充满了泪水。“对不起,费尔迪南多大人,我也知道我这样做不妥,不过我实在是向往过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家族的规矩太过森严了!”
费尔迪南多微微一笑,看得出他有话要讲,但却在看了看塞拉弗之后,忍住没有说。
“行了,我可爱的姑娘,美第奇的小公主,教皇陛下派遣了他的心腹卫士托雷塔先生率领他的卫队前来保护您,不过您的母亲还是希望您能够随我立即返回欧洲。”
“费尔迪南多大人,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如果现在回去的话,我一定会再也出不来的。我已经给伊莎贝塔写好了信,请大人您回去的时候顺道转交。”
枢机主教慈祥地凝视着她一会儿,点点头,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索尼娅虽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不过她成熟得早,在家里又是个鬼精灵,自然知道当她的消息传递回美第奇宫,母亲的心情必定是宽慰多过愤怒的,再加上自己办的事情又与家族的兴衰有如此重大的关系,伊莎贝塔也无法说什么。否则,教皇陛下也不用派他的卫士前来了。
“塞拉弗大人,久闻您的大名。”枢机主教费尔迪南多转首向特立尼达的主人微笑着说道,“请您不要见怪,美第奇家族毕竟非常担心公主殿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