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医院的路上就看到不少花,开得正好。”闻月笑吟吟道。
“……”
那个中年男人面上的表情很平静,他似是注意到女孩没有把外套搭好,没有犹豫,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领子。
傅里君清楚看到女孩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尖,扬了下脖子,顺势让他把第一粒扣子扣上了。
这举动很亲密。往龌龊点的方向想,就暧昧不清;但往清白的方向想,这也就是长辈对后辈的关爱。
直到两人离开810一家人的视野,傅雪宇嘴里的苹果艰难地咽了下去。
他用飘忽的口吻,转向他爹:“……长辈会这样,碰吗?”
傅里君沉默了一会,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月抱着手臂,看着父子俩,默不作声地掏出手机,搜了一番,把自己搜到的信息展示给他们俩看:“那位先生是知名专家。”
“……”傅雪宇,傅里君看向她。
闻月淡声道:“少把别人的关系想得龌龊,他们差了二十多岁,肯定是长辈和后辈的关系。”
傅雪宇被母亲教育了,他讷讷地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八卦;傅里君倒是认真地把闻月展示给他们看的信息,浏览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人看上去很清正。”
闻月:“虽说以貌取人不好,但我对那位先生的第一印象,也不错。”
秦池完全不知道隔壁病房一家人对她和顾如渠的关系有过怎样的想法。
她和顾如渠·自己一块下楼,一块到花园。
花园很大,每年医院都在绿植景观维护上花了不少钱。
盛开的玉兰,在树上招摇晃动,香味浓郁,石板路地上有掉落的几朵。
新鲜的早早就被路过的人捡走。
秦池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靠在顾如渠的肩膀上,嗅着空气中流动、馥郁的香气,享受着与自己亲近的时刻。
不是错觉。
从见到顾如渠这具身躯的那一刻,她就有所感知到,自己灵魂中充盈的满足感。而一旦肌肤接触,拥抱、抚摸,她的灵魂就在战栗,饱胀而温存。
顾如渠这具躯壳,有着中年人保持最好的外表:容颜英俊端正,脸上有浅浅纹路。
笑起来的时候,弧度只是淡淡一点,躯壳的惯性,让他即便在愉悦的情况下,微笑也很含蓄。
一个意识操纵两具身体,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类比游戏,就是在一个开放地图里,同时操纵大号小号。
对于秦池来说,不算困难,事实上,她操纵总计五具身体,现在都不算吃力。最初几次,大脑负荷不了长时间的操纵,现在不会了,她操纵起这几具身躯的手法愈发娴熟。
再加上,四具从rpg游戏中脱身而出的躯壳,本身就带有游戏内属性设定。很多时候,就算不知道如何操纵,与他人对话,进行躯壳日常生活,她也能暂时脱离操纵,靠着躯壳自身加载的“智能管理ai”,让躯壳机械化、专业化地活动。
和自己待在一起,没有别人的情况下,秦池很少会说话。
她的沉默,顾如渠的沉默。落进别人的眼中,就像是一副无言的油画。
女孩穿着宽大的灰色外套,身边的英俊中年人直起脊背,肩头稍松,放纵着女孩将脸贴靠在他的肩上。
年长者,年轻女孩。
英俊与漂亮。成熟与青涩。
视线再往下扫,年长者的手被年轻女孩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很细,指尖泛着白,握着他的手却坚定而固执,不肯放松。
忽地,一阵微风吹过,玉兰花树哗啦啦地吹动,落下了好几朵新鲜的花。
一朵,从上方,直直地坠,直直地坠。
就这样,跌到女孩的发顶。她毫无察觉,依旧保持着依靠中年人肩膀的姿势,呼吸缓缓而宁静。
是中年人略略皱了下眉头,灰眸定定地看向她的发顶,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把玉兰花从她发顶拿起。他嗅了嗅香味,浓睫缓慢地眨动,灰色瞳孔犹如一粒曜石,嗅过以后,他将玉兰花塞进了女孩的外套口袋里。
一个春天的小小纪念。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苏一杳】
经纪人将下个月的日程安排用ppt文件保存下来,不忘记在苏一杳的住所用投影仪投放出来。
以至于,苏一杳刚午睡醒来,就看到她住处的雪白墙壁上,用明黄加鲜红,简称番茄炒蛋配色ppt上,标题鲜明大字:
【休息好久了,快开始挣钱吧!】
苏一杳今年二十七岁。
她在去年拿到了金马奖,然后就暂时淡出娱乐圈,不趁着正大热的时候继续接片、工作。而是开始休息,调整状态。
放在别的女艺人身上,但凡有点事业心的,都不会放过刚拿影后的那段火爆期。
偏偏苏一杳不,她要说有事业心,那也确实有,谁都知道她从十七岁进娱乐圈,开始拍戏起,就一直有着“拼命三娘”的外号。十七岁到二十六岁间,她在演艺事业上付出了很多,这点是连经纪人都无法说一句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