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知咳嗽了声,板着脸冲桃小引说:“回家。”
“哦。”桃小引捏着冰球跟着他下楼。
桃知瞥了眼冰球:“这玩意儿哪来的?”
晶莹剔透,看起来更是是个夜明珠。
桃小引盯着冰球看了两秒,突然尖叫一声,把冰球扔了出去,抓住桃知的手腕不由分说往门外跑。
一口气跑到了正气街,这才发现天已黑透。
正气街黑咕隆咚,身后的解梦事务所倒是明亮,但是一想起二楼卧室的冰棺,桃小引头皮发麻,骨头缝里都是寒意,甚至觉得解梦事务所比正气街还要恐怖数倍。
“怎么了?”桃知问。
“你知道什么人睡着时嘴里含一个球么?”桃小引不答反问。
桃知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现了十八限里的某个片段。
桃小引幽幽地吐出两个字:“死人。”
桃知被她的语气吓到,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史书记载的,某某某王妃死后,会在嘴巴里塞一个球,为的是不让尸首腐烂。”桃小引一瞬间脑补了众多鬼片,说话带哭腔,“我嘴巴里含着冰球,在冰棺里睡了一觉。你说和尚是不是想弄死我啊。”
桃知转身:“我回去找他。”
“不去,死也不去。”桃小引蹬地拽他的胳膊,“要去明天白天再去。”
桃知看着解梦事务所暖黄的窗户,问:“你为什么会嘴巴里含冰球在冰棺里睡觉?”
“我下午在解梦事务所……周迟去送灯箱……张建国在地上睡觉……乌龟突然扯我的裤腿,把我一路引到了二楼。二楼有个房间,里面只放了一副白色的棺材,后来我知道是冰棺。”桃小引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遍下午的经历,“冰棺盖一打开,我怕里面蹦出来什么恐怖的东西,吓晕过去了。”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桃小引抽泣道,“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然后就醒了,醒来后从冰棺里爬了出来。现在让我感觉到最恐怖的不是我莫名其妙含着冰球在棺材里睡了一觉,而是我醒来后到刚才的这段时间,我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觉得睡冰棺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就跟在家里睡自己的床一样。”
“冰棺是冰的吗?”桃知在她手背上碰了碰,“可是你身上一点也不冰,体温是正常的。”
“插着电,千真万确是冰的。”桃小引哭出声,“冰的不轻。”
解梦事务所。
周迟弯腰捡起冰球,一脸痛惜:“冰球可比火球贵多了,一颗最低998,还没给钱。”
突然,他的心口猛地抽搐,熟悉的痛感。
哎,又哭了。
张建国睡得时间太长,脑子到现在还有点蒙圈:“周大师,我怎么在你店里睡着了?”
“下午在店门口,你突然晕倒了。”周迟坦诚道,“我把你打晕了。”
“别开玩笑了。”张建国憨厚一笑,“邻里街坊的,周大师怎么可能打人。”
张建国迷迷糊糊的,总感觉睡着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差临门一脚,死活想不起来,就跟喝酒断片的感觉一样。
虽然想不起来,但不妨碍他选择相信周迟,毕竟和尚不杀生。等等,和尚真不杀生吗?但是记得看电影,少林寺的和尚打人可是刚刚的。
周迟握着冰球,一手撑在柜台上。
晶莹剔透的冰球瞬息化为一滩水,有黑气从细长的指间漏出。
他忍着疼,面色如常地问张建国:“你知道怎样才能让一个女孩停止哭么?”
他想,张建国毕竟是成人用品店的老板,见过的女孩要比他多得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张建国问:“你是说如果一个女孩哭,该怎么去哄吗?”
周迟思忖了下,点头。
“哭的语境多了去了,要看是哪一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张建国如数家珍,“有被气哭的,有被饿哭的,还有被x哭的……”
周迟:“……”
“是桃小引。”周迟说,“她正在街上哭。”
张建国恍然,继而断定道:“桃同志哭肯定是因为你,你居然想收她的口球费。周大师,不是我说你,你也忒抠门了。刚你没瞅见么,桃同志嗷一声把球扔了,一溜烟跑了出去,肯定是想起了你说一个球998,把她吓跑了。”
周迟若有所思。
“不对啊。”张建国挠着后脑勺,“我醒来的时候在门后的地板上,我怎么睡在了地板上?”
周迟敷衍道:“你梦游,自己在梦里游到了门后地上。”
“怪不得。”张建国看着门后的方向,分析道,“我可真是太敬业里,肯定是做梦的时候还在想着店里的生意,所以才往门口走,结果头碰到了门框上,倒在了地上。我说怪不得脑袋疼。”
周迟:“……哦。”
张建国的眼睛从门后挪到门外,愣了一瞬,发足朝门外狂奔:“我怎么睡到天黑?我睡颠倒了!草草草,生物钟打破,我明天早上就拉不出屎来了啊啊啊啊。”
周迟摊开手掌,看着最后一滴水珠蒸发掉,缓缓说:“我就当花998洗了次手。不找你要钱好了。”
桃知和桃小引决定先回家,一切等明天白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