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几年有回过家吗?”萧梅话锋一转突然对杨明提起这个话题。
杨明怔了怔,没说话。
萧梅瞥他一眼,又点了根烟,“看来没有?你是真打算永远不回去了?”
回去?杨明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他有想过回去看看的,可心里那道坎,始终过不去。
他母亲是被父亲活活打死的,当年他在殡仪馆见到母亲遗体时,整个人都快疯了。
满脸淤青,遍体鳞伤,眼里,耳里,嘴里,都在往外淌着血水。
七窍流血,惨不忍睹。
当时他就直接冲上去跟父亲打了一架,结果没打过,还把自己给送进了医院。
然后,母亲葬礼上,几个舅舅带着一大帮人拦住去路不让出殡,还大打出手将他父亲,父亲的亲朋好友,全给打趴下了。
那件事闹得很大,轰动了整个县城,都上新闻了。
要不是村长及时报警并带动全村人拦着,几个舅舅险些就把他父亲给活埋给母亲陪葬了。
杨明很清楚,一切都是父亲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可几个舅舅这么一闹,还把动静闹这么大,他反倒心软了。
结果,几个舅舅要把他父亲送上法庭,家暴,一上法庭可能就是死刑,最起码也得进监狱,杨明于心不忍,站出来反对。
然后他又跟几个舅舅干起来了,跟母亲那边的亲戚全闹翻了。
而最后,几个舅舅也到底是尊重了他的意愿,没把他父亲送上法庭。
可这些事情,后来他父亲全算在了他的头上——他让几个舅舅打的人,他怂恿舅舅们闹事,一切都是他在作秀想给点颜色瞧瞧。
就这样,他把两边人都得罪了。
而当初母亲买房所借的那些债款,全落到了他的头上。
而房子,他也没得到,被他父亲卖了。
无数次被债主堵在路上后,杨明绝望,恰逢部队在校招兵,他便去了。
这一去,便是很多年。
再没回去过。
别人的磨炼是离开学校开始的,他却是在离开学校前就已经看尽了人情冷暖。
连血浓于水都只是空话,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真正靠得住的。
当然,后来他也明白了,关键还在于人,这一点跟家庭无关跟血缘无关,跟一切都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萧梅突然开口打断杨明思绪,“其实我不是觉得你应该回去,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
这话对于杨明来说很熟悉,萧梅曾经对他说过很多次的。
他也知道,萧梅从来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真的就只是不想他将来后悔而已。
可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
反正,他现在是不想回去,一点都不想。
只不过,逍遥自在快活一生这个曾经的梦想,应该算是湮灭了。
或者说,他在部队所铸就出来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以及后来所经历的诸多事情,包括沦落荒岛后所经历的这些事情,使得他现在对于生命,生活,以及人生,有了全新的认识和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