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人偷袭用的烟是什么,你闻出来了吗?”周翰初又问他。
“鸦*。”佟颂墨回答。
“是,鸦*。”周翰初淡淡道,“还是一种特制极浓的鸦*,这鸦*,效力是普通鸦*五倍,只有红公馆里头有得卖,专供给名门贵胄的。”
“你的意思是……”
“红公馆的馆主如今在庐城,”周翰初眉梢微挑,道,“他想做庐城的生意,想把版图扩展到那里去。据我所知,佟家有一处棉纺织厂,占地面积极大,就在庐城。”
佟颂墨神色松动,却仍然没松开箍住周翰初的双手。
外面的火应该是已经灭了,动静小了不少。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许久,直到一阵细小的——咕噜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佟颂墨局促的眨了眨眼。
“饿了?”周翰初问他。
佟颂墨冷着脸摇头:“没有。”
周翰初又笑了笑,肯定似的:“饿了。”
第7章 没什么不敢
鸡蛋的香味飘出来,佟颂墨想周翰初煎的鸡蛋味道闻上去好像有点好吃。
灶台前是周翰初忙碌的背影,佟颂墨蹲在地上,摩挲着掌心的那块白玉,质地很好——当真如他所说是聘礼?可聘礼这词就很好笑,虽说也不是没有两人男人在一起生活的先例,可正经人家的谁会三书六礼“娶”个男人,买他总也不可能是为了“娶”他。
“好了。”周翰初用筷子把面条挑进瓷碗里,又放了些佐料,香味飘得很远,让人胃口大开。
一碗结结实实的煎蛋面放到了佟颂墨眼前,佟颂墨只吃了一口,双眼便亮起来:“你从哪儿学的?”
“好吃?”周翰初问他。
佟颂墨又吃了好几口,见他眼中似有得意,便偏要左了他的意思道:“将就。”可那下筷的速度却是极快,没一会儿半碗就解决下去。
“我无父无母,又穷得叮当响,若是自己不会做,便只能饿死了。”周翰初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腕表,看时间已经走到了西洋时间的三点,问他道,“离我们出发只两个小时了。”
船是五点半出发,走得极早。
“还想不想再睡会儿?”周翰初问他。
“算了。”佟颂墨把一整碗面吃下肚的时间,已经在心中暗下做了决定,庐城他是非去不可了,至少在那里可以知晓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周翰初估计也不可能放千两黄金就这么走了。至于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饱了?”周翰初又问他。
“嗯。”佟颂墨把碗放下,周翰初又接过去开始洗,反倒让佟颂墨觉得有些不自在,他要去抢碗,“我自己来。”
周翰初不说话,碗也没给他,三两下就把这活给干完了,反倒惹得佟颂墨心里有些不大好意思,对周翰初的初印象也改变了些。
三人提前登了船,佟颂墨站在船头看到远处的黑暗逐渐被光芒所驱散,地平线也亮起来了,是日出。
远处二福正在给司机交代什么,还从口袋里取了些银元给他。
侧过头,周翰初正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点了支香烟。烟盒被他随意的捏在手中把玩,方方正正的盒子上写着“老刀牌香烟”五个大字,涂抹着红色胭脂的女郎在封皮上肆意展现着充满魅力的笑容。烟雾缭绕而起,将周翰初的半边侧脸氤氲其中,这一刻,佟颂墨突然又升起一种对周翰初的好奇。
这一次的好奇比上一次更加的浓烈,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在周翰初的地盘,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然,最好奇的还是,周翰初到底为什么买他。
出发的第一日,佟颂墨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因为周翰初那碗面而开了胃,一整日胃口都很好。
到了第二日,他便如周翰初所说开始晕船了,上吐下泻,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原路返回,一张本就白皙的脸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了,只能躺在榻上往外望,看自己在这无边无际的碧海蓝天里荡来荡去。
可恨的是,从前佟颂墨留洋时坐了几个月的船,也没晕得这么厉害过,偏生周翰初一说,他就晕成了这样,真是个该死的乌鸦嘴。
佟颂墨又吐了一波,周翰初领着人走了进来。
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穿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周翰初身边显得格外矮小。佟颂墨这时才晕乎乎的想到原来周翰初这么高。
周翰初说了句英文,意外标准的发音。
这洋人应当是医生,只做了点基础的检查便道:“是晕船了,吃点药就好。”他从自己的药箱里掏出来几粒晕船药递给周翰初,“饭后吃,一天三粒。”
周翰初亲自把人送出去。
佟颂墨又吐了一遭,这一回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所以吐的是酸水,小脸儿苍白,连抬眼皮子看周翰初的力气都没了。佟颂墨在心里恨恨的想,还真是承了周翰初那句“娇气”了。
毕竟反观二福和周翰初,一个比一个精力旺盛,还能在船上跑个十来圈呢。
周翰初把佟颂墨扶起来,抠出一粒晕船药,要喂他。
“我自己来。”佟颂墨有气无力的说。
这个时候周翰初终于把他隐藏已久的霸道一面展现出来,他根本没管佟颂墨在说什么,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的下巴往下一扣,将药给扔了进去,像逗小猫儿似的,喂完药后还挠了挠他的下巴,说:“吃进去了?”
佟颂墨被苦得不行,又不想周翰初觉得自己娇气,便冷着脸“嗯”了声。
“还以为你不晕船,”周翰初说,“结果是不敢告诉我你晕船。”
佟颂墨闭上眼,声音闷在锦被里:“我没什么不敢的。”
周翰初觉得好笑,拍了拍他的手臂。这时候二福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将军,成都统来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