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头儿从茅房出来,抬头就看到最令他头痛的一家子,语气里忍不住带着几分嫌弃。
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李俊怕文秀瞧出他与孙老头儿之间有问题,他微沉着眸子敛下怒意,径直将李麦穗抱进了屋,放到了孙老头平日里诊病的床上。
“孙老头儿,你啰嗦什么,有病人上门,你到底治不治?”文秀跟孙老头儿八字犯冲,一开口也是刺儿。
孙老头儿想说不治,但是呢,又怕李俊以后找自己麻烦,最后只能认命的“治”。
不治不知道,一治吓一跳。
这丫头,浑身多处骨折,若不是及时送过来,即便不死,以后也得落下残疾。
“这么严重?”
文秀深谙大夫的套路,有些不相信。
孙老头儿瞥了文秀一眼,原想道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又觉得用词不当,最后改口道:“谁这么狠毒,竟然往死里打。要是再打厉害两分,这丫头的命早就没了。”
李麦穗早就被吓坏了。
“她爹!”
文秀才不会给李家的人兜着什么事儿,照实说,把李福给供了出来。
孙老头儿一愣,眼里露出几分心疼,最后喃喃道:“虎毒还不食子呢!”
孙老头儿要给李麦穗包扎骨折的地方,淤青的地方也要上药,作为一个德高望重有职业品德的医者,他心思纯正。他把李俊赶了出去,留了文秀帮忙。
文秀一只手,实际上也帮不了什么忙。
李麦穗浑身是伤,手和腿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淤青的地方密密麻麻,看上去格外渗人。桐桐在一旁看到老头儿给大姐上药,大姐痛的流眼泪,呜呜的哭着跑了出去。
疼!
大姐肯定很疼!
李麦穗确实很疼,那种疼,来自四肢百骸,更来自她的心。
她爹,真的太狠了!
孙老头儿给她淤青的地方涂了药膏,把骨折的地方也给她上药包扎固定,等彻底忙完,已经午时过了。而他,累的满头是汗。
“呼——”
孙老头儿涂抹完最后一块淤青,直起腰长舒了一口气。今儿上午可是太忙了,一个病人就差点让他累死。
李家最近是招惹上什么邪祟了不成,要不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被砍伤的被砍伤,被气病的被气病,被毒打的被毒打。西塘村几十户人家,但是,一个村加起来的热闹事也不如李家一户人家的多。
“麦穗!麦穗!”
文秀刚想跟孙老头儿道声谢,谁知竟发现李麦穗竟然晕了过去,下意识的连忙叫了两声。
孙老头儿半点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整理药箱,瞥了一眼紧闭着眸子的李麦穗,慢悠悠的道:“又疼又累肚子还饿,晕过去很正常。”
文秀:“......”
医者父母心,孙老头儿这个赤脚大夫,心是不是太大了点?
真没事?
文秀有些不相信。
但是,由不得她不信,在她还没写相信之前,孙老头儿已经开门让李俊把人给弄走了。
李家的这群惹事精,赶紧走赶紧走,别耽搁他吃午饭。忙活了一上午,他都饿了!
文秀照例付了银子。
铜板儿不多,但也不算少,三四十个铜板呢,那可是原本打算“折在”老太婆手里的钱。都是看大夫,谁看不一样?
孙老头儿看着桌上的铜板儿,喜笑颜开,在堂屋里大吼了一声:“曾逸,加二两白酒。今儿,老头儿我要喝高兴。”
李麦穗被送回了李家,李家的人这会儿又都出现了。
王氏看着李俊怀里的李麦穗,浑身都是纱布,惊叫了一声,当即吓得不轻,“大丫,大丫,你醒醒,你醒醒......”
“大姐!大姐!”
李二丫也跟着嚷起来。
李俊被母女俩吵的耳朵聒噪,微微皱了皱眉,沉声打断娘俩的声音,“她只是晕过去了,给她熬点儿粥。”
“哎!”
王氏一听李麦穗只是晕过去了,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赶紧应下。她平日里也没对自己闺女多好,但是,她还指望着两个丫头给自己养老呢!
李俊当着李福的面,将李麦穗送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