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发现,劳动就是最好的安眠药。她倒下炕,没多久便睡熟了。
文秀一家睡了,可别家人还醒着呢!
文秀卖了几天的土豆粉,虽然就赚了不到一百文钱,可是声势浩大,在村里多年来都是头一份,这便引得好些人眼红。
九十月份的天黑的早,太黑之后温度骤降,夜里也没什么娱乐节目,家家户户都早早地洗漱完爬了炕。可是天色尚早,都无睡意,一家子便窝在炕上闲聊。
六婶家也一样,只不过她家炕上躺的不止她和老伴儿,还有她那快满三十岁的傻儿子。儿子三十岁了还跟爹娘躺一个被窝,换做别家,真真儿让人笑掉大牙。
刘贵窝在炕头,抽着旱烟,鼻孔不断地有烟冒出。五十不到的年纪,却是满头白发,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苍老。他的傻儿子,看着自家老爹的头顶上冒的眼圈,傻呵呵的笑,口水流的满炕头都是。
六婶看着傻儿子心里一阵烦躁,可再烦躁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连忙放了手上的鞋底儿,拿了帕子给儿子擦了嘴,再擦了炕。她忙活完,又接着纳鞋底儿,却是同刘贵说起闲话来,“他爹啊,我听说李家都跟那小娼妇断绝了关系,她以后可不归那老贱人管了。你说咱,要不要把她给咱儿子娶回来当媳妇?”
刘贵冷不丁听到六婶的话,豁然起身,把烟杆子移到一旁,瞪大了眼睛问:“你说啥?文秀长的那么漂亮,她能答应给大狗子当媳妇?”
六婶一听刘贵埋汰自个儿儿子,当下不乐意了,板着脸道:“她一个名声丧尽的玩意儿,我们老刘家能容下她,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前吧,那是碍着李家,我不好明面上跟李老太过不去。现在好了,她都跟李家断绝关系了,我们要接她进门儿,李老太却是不能拦着了。”
刘大狗听见爹娘一直说“娶媳妇”,在一旁拍着手乐呵呵的叫好。谁知自个儿不小心,伸手便撞到了刘贵的烟头上,顿时烫的他哇哇大叫。
哎哟,刘大狗这一叫唤,可把六婶心痛的。忙前忙后给他敷了酸菜去火,这才又哄着儿子睡觉。这一幕,活脱脱的就是把刘大狗当三岁孩童。
至于刘大狗,天生痴傻,只有四五岁孩童的智商。快三十的人了,时不时的还尿床呢!
六婶哄了儿子睡觉后,这才又坐好继续纳鞋底,继续对刘贵道:“咱俩啊,总有一天要先大狗子走的。你说,咱俩一前一后走了,谁照顾大狗子?那小贱人虽然名声不好,但也算能干,这些年带着俩孩子也没饿死。我听说啊,她最近卖什么土豆粉,村里好些人都买了。她要是进了咱刘家门,我就放心大狗子了。更何况,她嫁进来了,咱俩也能过上几天舒坦日子不是?”
刘贵见媳妇说的眉飞色舞,就像人家文秀已经答应她了一样,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砸了砸嘴皮儿,没发出一点儿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