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侧后方传来了轻微的重物落地声。
看来刚刚那几个黑影就是冲自己来的,他们跑到街这边,但不敢从街面上靠近自己,怕被探照灯发现,于是选择从房子后面绕,跳墙过来就能躲在墙角处趁机偷自己东西了。
近了……又近了……洪涛大概能听到三四个人的脚步,正沿着墙根向墙角靠近。很快,一个人已经蹭过墙角,隐约能听到他刻意压制的呼吸声,只要再走两步就能碰到自己身体了。
“咣啷啷……哗啦啦啦……”就在洪涛慢慢抬起枪口,从斗篷底下瞄准身体左边准备扣动扳机时,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宁静的街道,显得异常刺耳,瞬间就把南北两具探照灯都引了过来。
很快从北面还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看样子值班的哨兵挺负责的,特意跑过来查看。查看结果是又一串金属撞击声,哨兵把一个罐头盒狠狠踢向了路边,正好滚到洪涛脚旁。
“邪门了……”经过这番折腾,在哨兵过来之前,躲在店铺侧面的几个人早就翻墙逃了。洪涛也不装睡了,伸手拿起罐头盒,借着点烟的光亮仔细看了看,挺眼熟的。
白天经过霍城西边的城镇时,有个小男孩从高层建筑里跑出来,就是在追差不多模样午餐肉罐头。按理说这样的罐头很多,不一定就是白天小男孩追的那个。可刚把罐头盒拿起来,洪涛就觉得是的可能性挺大。
罐头盒里还有湿润的油脂呢,显然近期刚刚被打开。如果白天刚看到一个罐头,晚上就遇到了同样的罐头盒,不是没有巧合的可能,但另一种可能性应该更大。
“这算是还了我的人情呐!”
放下油乎乎的罐头盒,洪涛嘴角向一边咧开。不管是谁扔过来的罐头盒,目的都只有一个,破坏那几个人偷自己东西的企图。
到底是不是那个小男孩呢,从罐头盒被扔出的距离上看很有可能。如果是成年人扔的,不敢说直接扔自己脑袋上,那也得越过马路扔上人行道。要是能撞在店铺门窗或者墙上,声音会更大,提醒或者惊动效果更强。
如果真是小男孩扔的,这件事就说得通了。上午自己在城镇里开枪打死了丧尸,救了和他一起的小女孩。晚上,这个孩子发现有人要偷自己,就扔了空罐头盒子报警。
不过是不是这两个孩子干的,洪涛是真没功夫查了,那位红袍修女几乎是踩着商铺开门时间来的,递过来一个类似工作卡的塑封片,上面是洪涛披头散发、闭眼皱眉的玉照。效果真不错,连洪涛自己都无法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了。
有了这张临时通行证,洪涛就无法再在聚居区里逗留,只能用后背承受着伊斯扎韦满怀期待的目光骑马离开,顺便把那两盒药带出检查站。
伊斯扎韦说的没错,出聚居区的时候哨兵看到了通行证,只让把兜帽取下来,连眼镜都没让摘就放行了。
但是,昨晚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可是路上来来去去的流民有点多,无从查找。只能过了伊犁河,按照预先和伊斯扎韦约定好的方式把两盒药扔进路边的水沟,然后自己走自己的。
洪涛一琢磨,还是别按照原路返回了,以免被人抄了老窝。干脆直接向南往昭苏方向走,等进了山再找小路绕过霍城。
别的不敢吹,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再加上前几辈子的底子和克里木传授的山区生活经验,洪涛敢断言,自己不是最好的,但也绝没人能在山林里跟踪自己还不被发现。
果然,在进入山区之后,洪涛发现有两个流民打扮的人远远缀在后面。对方到底是谁暂时弄不清楚,还不好杀死,那样会引起警觉甚至麻烦,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跟着,跟到自己想让他们到的距离之后再甩掉。
这样他们回去就会和指使者汇报,自己去的方向是偏南,依次推论,自己的老窝很可能在特克斯、昭苏附近,甚至更远的山区。
有了这次成功进入伊宁聚居区的经验,搞清了这里的地理位置、检查站布局和基本规则,洪涛心里就踏实多了。
从这天起一直到8月份,他以差不多每个月2次的频率不停向伊宁基地运送着克里木精心放养的细毛羊肉和用羊奶、马奶制作的奶酪。
当然了,每次都会帮伊斯扎韦带一些货物进出,刚开始几次只是往外带,后来效率变高了,成了双向运作。而被跟踪的次数也逐渐减少,看来某些人对自己这个任劳任怨的牧民已经失去了兴趣。
伊斯扎韦会约好时间和比较隐蔽的地点,在洪涛送货时与某个流民打扮的人接头,从他手中取走一些东西,顺路带进流民区。
等洪涛离开的时候再带出去一些,并且再三叮嘱不要打开包裹。看起来第一次那两盒药的包裹被打开过,他们已经知道了。
可惜的是,克里木的媳妇一直都没找到,不是钱和物品不够买个女人的,而是根本就没目标。如果说奎屯分基地规模小,军事用途很单一,缺少女性幸存者很正常。
但在伊宁这种小两万人聚居的流民区里,居然也没碰见哪怕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女人就太说不过去了。也不是没有年轻女人,是流民区里没有。
基地里的女人倒是挺多的,每天都能看见穿着白色、红色和黑色斗篷,带着大兜帽的修女排着队走出来,三五成群的分散到聚居区的每个角落,用手里的小饼干吸引孩子的注意力,趁机教一些宗教方面的知识。下次来谁能背诵,谁就会得到更多小饼干,甚至是糖块。
慢慢的,洪涛才从伊斯扎韦、张平贵和其他流民嘴里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每年基地都会把年老体衰或犯错的居民赶出来一部分,同时开放一部分名额,吸纳聚居区里有用的流民加入进去,最容易入选的就是少女和年轻女性。
第451章 苦修会
对于这种类似于末位淘汰的制度洪涛能理解,在物资缺乏的时代,人类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的。这么做有利于保证团体的生产效率和资源节约,毕竟不用养老了嘛。
但他对另一个制度就不太理解,同时深感遗憾。救赎者的女性在基地里唯一的身份就是苦修会修女,她们平时除了集体出来传播教义,吸纳更多教众之外,还会从事一些比较轻的劳动,比如给高层当佣人。
不过修女们最主要的工作不是传教也不是劳动,而是用身体给予男性居民精神和生理上的安慰。具体细节还没搞清楚,大概意思明白了。
这些修女会被分成三个档次,白衣、黑衣和红衣。白衣的等级最低,黑衣中档,红衣最高。顺理成章,白衣修女数量也最多,黑衣居中,红衣修女最少。
当她们怀孕之后会由苦修会负责照顾,生下来的孩子由苦修会抚养教育。也就是说基地里出生的孩子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只知道信奉神灵和主教。
这么做的唯一好处就是提高生育率,以最快的速度让种群繁育壮大。标是没错的,可手段过于极端了,简直就没把人当人,而是当成了蚂蚁和蜜蜂。
除此之外,洪涛还严重怀疑救赎者高层这么做的初衷。并百分百敢肯定,苦修会里还藏着不为外人知的龌龊勾当。
如果仅仅是为了提高生育率没必要把修女分级,这么做的目标不言而喻,高层享受的肯定都是年轻貌美的红衣修女,这不有点退回到奴隶时代了。
而且他们还披着宗教的外衣,借着丧尸病为由,用非常低劣和残酷的手段进行洗脑。凡是提出异议者,轻则被赶出基地成为流民,重则会被冠上亵渎神灵的罪名用火刑烧死,仿佛回到了四处抓捕女巫的欧洲中世纪。
所谓的苦修会,就是救赎者高层弄出来的一个类似宗教裁判所的怪胎。它除了管理修女之外,还有一部分男性苦修士,分成白衣和黑衣两种。
据伊斯扎韦喝酒时的只言片语透露,苦修士的权利很大,他们既当宗教警察又是密探和锦衣卫,还充当了税务官和法官。
所以在救赎者的地盘上,惹了当兵的并不是最麻烦的,如果真的有理且牵扯到大事还能找苦修士告状,赢的几率并不低。要是惹上了苦修会,那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些手握生杀大权、又手握裁决权的苦修士只需一句话,就能把你说成亵渎神灵的魔鬼,然后绑在桥头的电线杆子上一把火点了天灯。大家还都得唾弃你、鄙视你、说你活该、击掌相庆。
对于这种管理方式,洪涛是从心里抵触。他自己也曾经利用过宗教蛊惑,但目的完全不一样。当时只是想省下循序渐进的教育过程,强行让民众进入现代化,且手段也没这么龌龊残酷。
“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彻底呢!”在记忆中,这里的管理者也曾在电台里接触过。
他们是个三人组,两个汉人一个维族。听上去挺通情达理的,还曾就如何提高效率,如何更均衡的发展进行过深入讨论。可是几年不见,他们居然为了巩固权力变成了这副样子,真是不可思议。
但对于这种现状,洪涛除了在心里不满之外啥也做不了,甚至都不能表现出来。张平贵不止一次在私下里叮嘱过他,在这里千万不要随便说话。
苦修会为了防止有叛逆者渗入,经常化妆成流民混在聚居区里打探消息,说不准刚刚还在一起喝着私酿烈酒吹牛侃山,转脸就会因为某句话被抓起来成了冤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