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管理层也不是圣人,出于各种目的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和既得利益团体考量。先把一部分配额砍掉,让一些人成为流民,再用更低廉的价格雇佣流民去从事危险、艰苦的工作,既不影响生产力还节省了物资消耗,大好事一件。
至于说对那些被迫失去了稳定生活,甚至无家可归的幸存者是不是太残酷、太不公平,没人会在意的。
末世这么多年了,大家已经习惯了另一套道德标准。善良、淳朴、同情心、遵纪守法、勤劳致富成了无能、软弱的代名词,身强力壮、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通过各种手段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才是能否活下去,并越活越好的必要技能。
男人骑着山地车,沿着被沙尘覆盖若隐若现的公路向西,一直向西。累了,就在路边随便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铺上防潮垫躺一会;饿了,吃背包里携带的压缩饼干;渴了,随便找到小河灌满水壶。
好消息是一路上河流不少,且都是雪山上的融雪,清澈无污染。要是再能放点盐进去,与旧时代的冰镇饮料差不多。
坏消息是千万不要在晚上点火或者开灯,越来越多的食肉动物虽然凶猛,却远远没有人类可怕。火光和灯光会让你成为方圆几里范围内的目标。
苦力、小偷、强盗,可怜、可恨、可悲,实际上形容的都是一种人,失去基地配给和保护,随时都在为填饱肚子而拼命的流民。
他们才不会管你是谁,身上带着啥,只要脱离了基地和聚居区的约束,随时是有可能要你小命的人。夜晚再冷,也只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忍着,有条件的再多盖条毛毯或者动物毛皮,不能确定附近没人,就千万不能暴露自己。
第四天,男人的山地车进入了另一座废墟城市,这里有些不同。行人比较多,大部分骑着自行车,少部分骑着马匹、骡子或者驴子。
路口还有拒马和水泥浇铸的坚固工事,端着枪穿着黑色衣裤,胸前绣着蓝天雪山图案的士兵,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每一个过往行人。发现了行踪可疑者,马上就会截停检查。
在旧世界,这里叫做kt市,南边和独山子区接壤,西边隔条河就是乌苏啤酒的ws市,整片区域人口加起来有40多万,是个交通要道,著名的独库公路北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丧尸病爆发之后,疆省的幸存者们经过几次融合,把基地建在了气候更温和,水源更充沛的yn市,但这里依旧是交通枢纽。
北面的klmy油田还能产一些原油,想运出去同其他势力换取机械产品和药物,必须经过这里中转。占据了伊宁基地的幸存者团体叫救赎者,他们在这里派驻了三百多士兵和不少重武器,算是基地最北面的堡垒和前哨。
男人本身到没啥可疑的,路上的行人多一半都和他一个打扮,破斗篷、兜帽、墨镜、风镜、滑雪镜、口罩、面纱,一切能防风沙的措施全用上,再骑辆自行车,这就是标准的流民装扮。
“站住,车上带的是什么?”但他自行车上绑的人形包裹就属于明显行踪可疑了,士兵们顿时把两只黑洞洞的枪口抬了起来。
“淘金客……wlmq……蓝魔鬼!”男人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磕磕巴巴,连说带比划的解释着。
“蓝魔鬼……完整的?”一名士兵伸手在包裹尸体的防雨布上摸了摸,表情有些吃惊。
“运气好……”男人的中文是真烂,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表达清楚。
“喔!听见了嘛,这家伙弄到个完整的蓝魔鬼。啧啧啧,真是走了狗屎运……”同样在岗哨排队接受检查的人群里顿时传来了低声议论,在场的大多都是流民,知道一只完整蓝魔鬼尸体的价格。
“把斗篷打开,检查!”年轻士兵的眼神里也闪过了一丝亮光,枪口向前一顶捅到了男人肚子上。
“刷……”男人乖乖的敞开了斗篷,露出里面破破烂烂的羊皮袄,防弹衣、战术背心,包括大腿上的手枪、匕首和背着的长枪全都不见了。
年轻士兵伸手摸了半天,除了一股子浓重的羊膻味、一把算是锋利的短斧,还有小半盒当地人种植的莫合烟,以及一只半瘪的行军壶,真是啥也没有。接下里就是背包,这里货色倒是不少,有一块半没有包装的压缩饼干,三只大号兽夹,一团铁链和几卷绳子。
“你就是用这些玩意杀的蓝魔鬼?”年轻士兵有点不甘心,他琢磨着能单独猎杀蓝魔鬼的人,身上怎么也得有点过硬的武器。现在弹药吃紧,所以也很值钱,拿到黑市上去能换不少东西。
当小兵的除了基地发的那点配给品真没啥油水,想过好日子就得从这些流民身上刮。当官的刮大头,当兵的刮小头。
高价收购蓝魔鬼是基地的命令,谁也不敢阻拦。可是基地没说不让抓捕反叛军,只要有人身上携带的武器弹药稍微多一点,自己就能给他扣上个疑似反叛军的大帽子。识相点的就舍财保命,不识相的只能送到苦修会那群假和尚手里,不死也得扒层皮!
“运气好!”男人合上斗篷还是那副腔调,词都没改,看上去也说不出更多新词了。
“滚滚滚……”年轻士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男人通过。
真是没招儿了,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就强行把蓝魔鬼尸体扣下,那要是被苦修会的人知道,自己明天就得变成流民。
不过于此同时,他又冲对面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名士兵马上就离开岗位,钻进了旁边的碉堡里拿起电话。
通过检查站就等于进了奎屯基地,这里只有一座军营和再军营门口破房子里居住的几百户流民。
这些人基本都是在货运站和炼油厂工作的,来自北边klmy油田的原油会被油罐车运到此地,一部分由蒸汽机车通过铁路运往哈密,去和其它联盟交换货物,另一部分则在当地用比较原始的分馏方式制造汽油。
别看麻雀小,但五脏俱全。在军营门口的街上不光有饭馆还有茶摊,前者是饱口福的地方,能用从附近狩猎来的动物、摘来的野菜,做出味道不错的大餐,无论军官、士兵还是发了财的流民,都能进去消费一下。
后者则比较廉价,大部分流民都能消费的起,一碗热茶只需要一分由伊宁基地印发的购物券。劳累了一整天,在茶摊上要碗加了盐的热茶,拿出干巴巴的烤馕、炒米或者压缩饼干,晚饭也就解决了。
在吃的同时还能聊聊天,发发牢骚、吹吹牛皮、打听打听工作方便的事情,说说物价变动,吃饱喝足,回到黑漆漆的破房子里一闭眼,一天也就过去了。
第436章 大生意
“嗨兄弟,赶路累了坐下来歇歇,喝杯热茶,放了盐的,涨力气……”见到男人推着山地车风尘仆仆的样子,茶摊老板卖力的喊了起来。
他长了一副汉人的样子,但口音很怪,带着浓浓的羊肉串味道。这就是疆省和内地各省份的不同之处,原本就有很多少数民族,丧尸病爆发之后又陆续从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蒙古等国跑来不少幸存者,民族成分就更复杂了。
为了招揽生意,很多小商贩都练就了多种语言天赋,哪怕不会说不会听,碰见不同的人也得在腔调上略微变化变化。比如看到推着山地车的男人,茶摊老板马上就知道这位不是汉人,更像少数民族牧民。
“没钱……卖货!”男人拍了拍自行车后架上的包裹,他倒是挺爱说话的,只是词汇量真的太少。
“好,把茶热上等你!”茶摊老板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笑了,热情的打着招呼。
这个男人说不上认识,但声音很熟悉。这几年经常看到他出现在军营外,每次来都会坐下喝杯茶、抽根烟。虽然不善言辞,但身上总有点新鲜货,很讨喜的一个人。
在这个年月里,交朋友是个最奢侈的事情,比找个漂亮媳妇还难。今天大家还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明天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或者再见面时,对方手里已经拿上了刀枪,正准备把你宰了抢点东西换食物果腹。
“那么大就换了这么点东西?喝吧,加了葡萄干!”不到十分钟男人就回来了,自行车后架上空空如也,手里多了个小袋子。袋子挺厚看不清装了什么,但肯定不多,瞒不过茶摊老板的火眼金睛。
“蓝魔鬼,整个,没有伤……2盒药、6个电池!”男人有些闷闷不乐,端起茶杯也不管烫不烫,有没有葡萄干,囫囵一饮而尽。
“扣了这么多?唉……想开点吧。要我说也是你太笨,不该换这些东西,就按照布告上说的要购物券,他们就不敢克扣了!”
茶摊老板先是有些吃惊,然后就开始扼腕叹息。既替这个老实巴交的牧民鸣不平,又怪他脑子太不灵活,不会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
“购物券……买不到,更贵!”实际上谁也不比谁傻多少,男人摇了摇头,又掏出金属烟盒,拿出报纸撕了两条,先推向桌对面。
“算啦,抽我的吧。昨天有个当官的喝多了来醒酒,扔下小半包。”茶摊老板把烟盒盖上,都啥时候了,这些牧民还是那么单纯,只有一点点莫合烟还让别人先卷。他从怀里掏出个纸烟盒,说是小半包,其实只有四五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