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霜本不想燕轻尘搅合到这件事情中,于是道:“她不是白象观的人,你没必要冲她来!”
王重楼“唰”地拔出长剑:“既然不是白象观的人,那我便料理了这个辱骂朝廷命官的草民!”
谁知燕轻尘不慌不忙:“既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还这样好勇私斗?”
燕轻尘这一句倒是提醒了王重楼。王重楼见到自己身后的十几个亲兵,想起了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不好直接动手。可是剑已拔出,不好再收回,于是道:“王某毕竟也是白象观的人,不过是见你们几个小娃无礼,替你师父来教训教训你罢了。”王重楼并不知道这燕轻尘的底细,只是见他维护许丹青,便以为她也是许丹青新收的徒弟罢了。
这话还没说完,王重楼便挺长剑疾刺。沈流霜和燕轻尘都感到他的剑速迅捷无比,剑锋凌厉之极。然而在许丹青看来,这个师弟可能最近在官场待得久了,整天纸醉金迷、花天酒地,恐怕早已疏于练剑。这剑的速度比之于前,已经是大大不及了。更何况,王重楼今日是着官服来的。官服本是斯文人所穿,宽袍大袖,处处掣肘,不便于施展武功。再加上许丹青其实早就暗中有所防备,见到燕轻尘出言讥讽王重楼,便站在燕轻尘斜侧方的位置上,来保护燕轻尘,于是在王重楼的剑尖差点抵住燕轻尘的胸膛的时候,执行“叮”地一声,把燕轻尘耳朵震得嗡嗡直响。原来是许丹青的铁胆击中了王重楼的铁剑。
那铁剑被一击之下,竟然刺歪了,从燕轻尘的左腋下穿了过,将她的衣衫刺破了一个洞。长剑拔出来的时候,剑刃上却带着血迹。
沈流霜见燕轻尘受伤,大为心疼,大步向前,将燕轻尘拦到身后:“不要小瞧了他,他毕竟也是化灵之境!”
燕轻尘没想到那人武功这么高,更没想到一个朝廷命官竟然会公然与百姓斗勇。这才站出来帮沈流霜说话的。然而那人剑术了得,若不是许丹青出手相救,自己现在还有命么?想想还是心有余悸,连身上的伤都忘了疼了。
王重楼这一剑刺出被许丹青所破,便血气上涌,与许丹青缠斗起来。他虽然知道自己并不是许丹青的对手,却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许丹青不敢伤害他,于是每一招剑都往许丹青要害上招呼,完全不做防守。为了防止许丹青暴起伤人,嘴上还在提醒:“许师兄,可别忘了,我现在可是朝廷的人,是五军都督府的人!你若是伤了我,便是和朝廷作对,便是和火尸军作对!”
炎国的军队分四类:与炎国打仗的军队,叫火尸军;各州、府、县所办的团练,叫乡兵;由江湖人士和义勇(比如招安的刺客)组成的临时军队,叫藩兵;还有一些老弱病残,平时不打仗,只管承担杂役,尤其是炎帝金银台的建造,叫厢兵。王重楼提醒许丹青自己是火尸军,也就是正规军,意在让许丹青下手有些分寸,不要伤了他。
王重楼的意图,就连他手下的十几个亲兵也都看懂了,心里十分不耻:朝廷命官私斗,不要脸;私斗的同时,还要拉上火尸军来一起背黑锅,很不要脸。打架归打架,只许自己伤别人,不许别人伤自己,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这十几个亲兵站在王重楼的身后,都有些脸红。
许丹青虽然素知王重楼人品低劣,却不知道竟然用身份来当挡箭牌——这样,自己还怎么还击,不还击,难道挨打么?许丹青的攻势,白重楼完全不理,许丹青却最终只能收势;而白重楼却招招致命,许丹青却不能不理,于是终究因为束手束脚而渐渐败下阵来。
王重楼见许丹青不能招架,并未收手,而是一招疾似一招,许丹青只能勉强招架。
沈流霜见此情景,不得不出手了。然而两人在空中有如两条游龙一般缠斗,罡风将周围的人逼远,只能在很远的地方观战。这时候卷入战场中心,不受伤已是万幸,何谈救自己的师父?
正在沈流霜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心生一妙计,大声喊道:“许姑娘,他们两个人斗,我师父一定会赢的,就不劳你插手啦!”沈流霜说这话时,言语甚是欢喜,就真的好像许婉容要插手一般。然而今日之事,与许婉容并不相干,她又如何会插手?沈流霜这一声喊,是给王重楼听的。
王重楼一听沈流霜如此喊,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她被许婉容打败过,心有余悸。这姑娘不仅武功甚高,而且心思毒辣,更没有什么朝廷、江湖的成见,自己那一套根本吓不住她。如果此时她在这里,还真不好说……
王重楼一边想着,一边出剑,心神分散,剑法登时大乱。许丹青瞅准机会,连发三发铁胆,将王重楼的铁剑斩断。
等王重楼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铁剑已断,自己身形未闻,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险些跌倒。王重楼身后的亲兵见他如此窘态,也不禁笑出声来。王重楼回头怒视,那几个亲兵才不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