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康帝脸上笑容未变,并未把这当作是一个多么叫人为难的要求,淡道:“唤个营来。”
拉和锡忙道:“这倒是不必了,若是真刀实枪怕是伤了和气,我们草原一族常听闻此有一唤做‘击鞠’的游戏,正好我带了些人来,大抵可以用这个来取一取乐子。”
击鞠,也就是马球。
这西辽王子极不讲礼数,瑞康帝也有些生气,到底想来两国盟约已久,那蛮子不讲道理总不可能自己也不讲道理。
再者说,这便是明晃晃的挑衅,不仅要接下,还要赢。总要让他吃些教训才知道为何他们只能待在长城以北,不该觊觎大楚的一粒沙土。
他一双眼睛没有因为衰老而失去光彩,反而直生生地盯住了拉和锡,说道:“王福德,吩咐下去,叫他们好生准备,莫辜负了王子的一番心意。”
“是。”
......
这甚至算不上交锋,只是拉和锡单方面造势。
很快,击鞠比赛开始。
大楚军队本就纪律森明,也极其强调训练秩序与强度,就算是平日里操练休息中途,能够取乐的也都是斗武马球这些看则是游戏实则也是另一种训练的活动。
于大,军队本就是一心向国,不容得他人在自己的国土上嚣张跋扈。于小,有多少朝夕相处的兄弟死在了边疆。
他们虽不及拉和锡特地选出来的壮汉身体强健,势头却猛烈,直接打垮了西辽人毫无章法的防卫,一举拿下将近二十球。
拉和锡脸都黑了,他身边的玛卡卓也有些沉不住气。偏偏云作生又插嘴道:“我看我府里养的鸡鸭都知道该如何护自己的食。”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叫拉和锡听到。
朝臣们憋了一口气,不敢贸然笑出声来,只能独自发抖,有伴的相互依偎捂嘴,好生可怜!
瑞康帝责怪道:“朕看你同你父亲一般,当真是不在嘴上饶人。”语气中没有一丝怒意,反有笑意。
还说是取乐,这倒是真取了乐。
随着红旗被裁判用力一扬,新的一轮开始,两方人马直接对上。
不得不说,那些吃肉喝奶长大的人块头实在是大,力气也不小。楚方扬长避短,注重布阵以应辽方强攻。可一场球便要打上一个时辰,这是持久战。
再过一会儿,那些草原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几个辽人横冲直撞竟然还真将球击入了球门。
似是兴奋无比,只听一声巨响,有个人竟然直接冲着楚方的进攻手去了,马儿受惊前蹄扬起竟要生生将背上坐着的那人晃下来。
傅景然微微皱眉。马匹饲养有严格的标准,进可被甲上战场,退可使皇家贵族乘坐而不受颠簸,照理来说不会如此暴起,除非有人做手脚。
那马脖子上竟然渗了血。
傅景然偏头去看拉和锡,幽深的眸子中没有半分暖色。拉和锡却满脸得意,淡道:“我们自小不受拘束惯了,没轻没重了,实在是抱歉,还请皇上谅解。”
怕不是得了那王子的授意才敢如此胡来。
瑞康帝没有说话。却见那个即将要被马匹摇下去的那个兵士居然硬生生地将马匹制住,更是在那辽蛮子惊愕之时直接操纵着马匹冲过去。那辽人块头大,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而那进攻手毫不在意,直接让马儿从那人身上跃过去,抢过了那颗在地上滚动的精美马球,一个用力,直接将球击回了对方球门之中。
裁判急忙冲上去接过马匹,那马终于是累了,恹恹倒在了场地之上。
瑞康帝紧绷着脸,王福德知道这位仁慈的皇帝在想什么,赶紧命人去照看那个兵士和那匹受伤的战马。
远远看着,那个躺到在地上的辽人裤上濡湿了一片。
群臣皆在心中讽道:我们自小也不受拘束惯了,也没轻没重,也不觉得抱歉,你干脆受着吧!
瑞康帝淡道:“王子可还想继续?”声音中已经带着怒意。
楚国将士此举不仅激发了其他人的怒气,更叫人赞叹,而相比之下,那尿了裤子的辽人是将拉和锡的脸甩在了地上。
本就用的不光彩的手段,结果还叫人杀成这样,实在是蠢的可以。
这件事本就是拉和锡挑起,他如今也没有办法,原得到的消息是楚国衰微,甚至前段时日里那年老的皇帝还遭到了刺杀,可这半天下来,竟和那些消息都不一样,且不说皇城秩序如何,那些实打实的兵马做不得假。
本身他来便是想要刺探这边的真实情况,现在倒是只想扳回一局。
他偏头瞥玛卡卓,玛卡卓早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只是一直困于拉和锡的牵制,如今得了示意,赶紧走上前,恭敬说道:“只是看他们比试,臣女倒也有些手痒了,正好这番空缺,恳请皇上允准臣女也下去试上一试。”
瑞康帝点头算作允准,正有宫人要将她引至马场之上,她却直接跃身飞下了观战台。本西域服装便求得一个轻便,即便有强风拂过,她依旧稳当落在了地上。
落在地上后玛卡卓没有移动步子,反而是抬头直生生看着傅轻澜。
云乔与傅景然站在一处,云乔身边就是傅轻澜。落在傅轻澜身上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云乔身上,是打量,也是挑衅。
方才看着他们吃瘪傅轻澜开心得不得了,一直同云乔在说话,一腔气血早就被激起,如今若是能亲自上阵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才好!
傅轻澜要冲出去,却被云乔一把拉住。
这是西辽下来的一份战书,也是难题。
他们不过只是一个附属国,哪怕是国王都是与皇子公主平级而称,那这皇子的皇子不过就是个孙子,即便是拉和锡亲自上阵,傅轻澜都该是不屑上去的。
可如今楚国乃是东道主,既然对方的公主上阵了,楚国也该派个拿得出手的身份的人同她作战。
身份不该高过傅轻澜又不会叫那西辽蛮子蒙羞的如今只剩下了云乔一人。
这事她知道,傅景然知道,其他人也知道。
云作生走上前去将傅轻澜拉走,又对傅景然小声说道:“他们胡闹在先,难不成你也能忍着他们继续撒野?”
何人不知瑞康帝宠云乔,面对拉和锡,他淡道:“寻个宗室家的孩子来吧,事后好好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