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细细想了很久,八弟的脑袋聪明心思深,真耍心机,他玩不过弟弟,但又想依靠他扶持自己,那就只有让他处处不如意才好了。便沉下心来,问母亲:“额娘看,要怎么做才好?”
此刻永和宫里,弘晖领着弘昀在廊下来回跑,嬷嬷宫女跟了一群,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屋子里岚琪靠在软枕上,毓溪正在桌边为她滤药,听得吵闹声,便责备宫女:“快去叫小阿哥们静一静,吵着额娘休息了。”
岚琪笑:“我又没病,听着热闹些也好,如今永和宫里冷冷清清的,我也不习惯。”
毓溪端来汤药,伺候婆婆饮下,说道:“您都吃药了,还说没有病呢。”
“这药安神用的,装装可怜,没别的用处。”岚琪笑着,正好孩子们叽叽喳喳跑进来,撞在她怀里撒娇,她哄了这个哄那个,一会儿他们没了兴趣又呼啦散开,不禁叫她怀念从前孩子们小时候承欢膝下的岁月,对儿媳妇道,“别嫌他们吵,黏着你也别嫌烦,等不吵不黏腻的时候,就连话都不爱说,面儿都见不着了。”
毓溪忙道:“胤禛实在忙,家里都不大呆着,额娘别怪他,儿臣时常带弘晖来陪陪您。”
此刻外头一阵热闹,说公主进宫了,孩子们嚷嚷着姑姑就把她们阻拦下来,毓溪不得已出来,把小姑子们带进门。
温宪和温宸是一道来的,小宸儿见母亲一副病态,立时就急了,扶着额娘的身子问:“怎么病了呢,明明天天都派人来问,环春她们可有胆子了,都敢骗我们了。”
环春端茶来,求饶道:“公主可不能怪奴婢,奴婢若敢多嘴,娘娘要罚我们去跪砖头的。”
被儿女环绕,岚琪心里略踏实些,可是握着温宪的手,想到往后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又难以平静,脸上神情不好,不知情的毓溪和温宸还以为她身体不适,忙劝她躺下歇着。
温宪却懂额娘的心情,与嫂嫂和妹妹道:“我想和额娘说会儿悄悄话,一小会儿就好。”
众人忙挪出地方给母女俩,毓溪出去后,外头很快安静了,温宪伸手给额娘揉揉脑袋,岚琪反将她抱住,心疼地说:“你皇阿玛讲,你决定了不再改了?你阿玛说,哪怕到了盛京你想改主意也成,孩子,你再好好想想?”
温宪嘿嘿一笑:“额娘,我想好了。”
“再想想可好?”
“额娘,这些日子我在家住,我们俩挺好的。”温宪坐直了身体,握着额娘的手说,“您也听说了吧,佟家老太太病了的事?可舜安颜都不回去看一眼呢,他半句话都不提家里,像从此和国舅府不相干似的。你们一定要说了,怎么他做什么我都不顺眼,明明瞧着就是我难伺候,额娘我可不这么觉得。您就说这事儿,他能忍耐一个月两个月,难道真一辈子不和家里往来了吗?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不错,我是不好伺候,那就当是我不好。”
岚琪看着女儿冷漠的眼神,她是成长了,还是死心了?
“您就别想什么我为了几年后和他破镜重圆,就想着是为了逼他们家摆明立场,我可是一心一意要帮皇阿玛了,兄弟姐妹里的事我也知道啊。”温宪眼中浮起悲伤,“我六哥怎么没的,他若还在额娘该多高兴?反正我这样耗着也好不了,额娘就放我走吧,咱们顶多分开半年,皇阿玛很快会接我回来,我还能见额娘。”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岚琪终于放弃了。
端午节的热闹散去后,玄烨一乘肩舆到了永和宫,寝殿里因今天小家伙们来玩耍,搅得翻天覆地,环春正带人在里头换床单褥子。岚琪一个人坐在廊下圆凳上,仰头望着星夜发呆,玄烨从边上绕过来,轻声笑:“朕都走到你跟前了,还没察觉。”
岚琪醒过神,今天她在屋子里养病,自然没见到皇帝,此刻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嗔怪:“这样好心,夜里特地过来瞧我?可是喝酒口渴,半路停下讨一杯水喝?”
玄烨搂着她,摸摸额头没发烫,温柔地问:“身子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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