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功夫,院子里所有值夜的人都离开了,舜安颜将灯笼放在门前的地上,一手推门进来,藏在氅衣里的手臂上,还搭着一件厚厚的斗篷,就着昏暗的烛光走到床边,榻上的人惊异地望着熟悉的身影,他微微笑:“下雪了,咱们说好住进公主府第一场雪要一起看,虽然这势头积不起来,咱们应个景也好。”
温宪身上只有寝衣,拥着棉被不置可否,心里又期待又别扭,舜安颜却伸手过来扯开她的被子,抖开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又突然背过身去说:“摸黑找不到你的鞋子了,我背你,咱们就在门前看看。”
温宪呆呆地望着丈夫的背影,自小一起长大,她是无法无天的公主,小时候爬树摘果子,无数次站在他的背上,如今他们却再也不能做那种事,本以为从此一辈子在一起了,他们会永远相亲相爱,可不知怎么,原本亲密的关系,反而越来越疏远尴尬,她每天都在反省是不是自己要求的太多,是不是自己不惜福,可她到底要求些什么刁钻刻薄的事了?
“一会儿要是雪停了,可别怪我。”舜安颜坐在床沿上,笑着说,“雪花稀疏得很,可小气了。”才说罢,软软的身子就伏在了背上,他反手托住了温宪的身子,温宪双手绕过他的脖子紧紧抱着,舜安颜艰难地喘息干呕,“松……些,我要被你勒死了。”
“你在说我小气是不是?”温宪不肯松手,可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大半夜里哭出声来,竟伏在丈夫的肩头哭得伤心至极,舜安颜不知怎么才好,缓过神来,转身把温宪抱在怀里,温宪哭不停,舜安颜急道,“你再哭下去,他们可要忍不住冲进来了,冲进来看到我们这样,你不害羞吗?”
温宪却重重一拳打在他胸口,舜安颜咳嗽了一声,到底是男人是丈夫,一把扯开了自己的氅衣,也解下了温宪的斗篷,入寝的人身上薄薄一层绸衣,稍稍扯动便露出雪白的肩胛胸脯。
温宪的哭泣戛然而止,涨红了脸,可一点儿也不想推开身上的人,稍稍别过脸,很轻地说:“只要你陪着我,哪怕初雪还是残雪,我都不在乎,傻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炙热的吻落在肌肤上,温宪浑身一颤,不知怎么又啜泣起来,舜安颜凑到她脸庞,轻轻抹去泪水,笑道:“这样子他们再冲进来,咱们就什么脸皮都没有了。”
公主却霸道地说:“怕什么,他们若是敢看,我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说着却腾起身子,整个儿勾在丈夫的脖子上,两个人一道重重跌下来,舜安颜的手不由自主从她腰里滑进去,就听得温宪在耳边啜泣,“我是你的妻子呀,你还不明白吗……”
那一晚的雪星星点点,晨曦微露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帝突然重新临朝听政,唬得一众大臣比平日更早赶到乾清门,舜安颜自然也不敢怠慢,年轻人今日神清气爽,果然家和万事兴,终于哄得妻子芳容露笑,他也安心了。
可今日临朝,索额图因疾未至,皇帝一如寻常问政,直到最后要散时,才突然对太子说:“今日赋闲时,出宫去看看你的叔姥爷,昨夜天气突变,怕是他年迈吃不消,就当是替朕去慰问。”
太子领命,匆匆退回毓庆宫准备,太子妃亲自侍奉一路将他送出门,站在门前叹口气时,侧福晋李氏上前道:“娘娘,妾身有话要对您说。”
太子妃转身,按捺心中烦闷,想到最近太子时常在侧福晋屋子里,淡淡扫了眼便问:“你有身子了?”
侧福晋一愣,苦涩地笑着摇头,却是请太子妃借一步说话,待到无人处,才忧心忡忡道:“太子爷昨晚在妾身屋子里,妾身听见他吩咐小太监,要他们去打听启祥宫密嫔的事。”
“密嫔?”太子妃眉头紧蹙,怎么又是密嫔,她已不是一次看到太子对密嫔发怔了。
侧福晋道:“妾身很不安,密嫔终究是皇上的宠妃,哪怕不是宠妃,也轮不到太子关心啊。宫里的妃嫔年纪越来越小,往后……”
太子妃抬手示意她噤声,沉沉地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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