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往外头望了一眼,见门口是环春守着,便放下戒备,对嬷嬷颔首道:“很厉害,皇上挑人眼睛很毒,我知道皇上早年就选中了这一位,恐怕不至于幼年就看出将来有这份气度,但显然叮嘱过瓜尔佳氏的人,要好生教养。”
“四福晋也是自幼调教的。”苏麻喇嬷嬷意味深长地一笑,“可她比不得我们四福晋,太子妃这样的人,只能摆着看不能亲近,可她是太子的妻子,太子若不能亲近自己的妻子,这夫妻情分,可就不乐观了。”
岚琪淡淡一笑:“毓庆宫的事儿,可不该我操心的。”
嬷嬷则道:“这是自然,但毓庆宫可以为鉴,家和万事兴,娘娘虽一向不愿干涉四阿哥府里的事,可您也要为四阿哥和福晋把握好方向,偶尔从中调谐。年轻人易冲动,分不清状况时,就指望娘娘了。”
岚琪点头:“我心里有分寸,毓溪那孩子果然是自幼经过教养如何做一家主母的,她比我强,是硬得起心肠的人,如今渐渐显露出来,我反而安心了。但求她不要过分在乎自己的地位和胤禛的爱意,却反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嬷嬷您要知道,一旦胤禛心里没了她,我怎么做都无用,将来如何都在她自己手里。”
嬷嬷却安抚岚琪:“咱们四福晋可没得挑,娘娘且安心。”
之后两人说些家常话,待岚琪要离去,瞧着阿哥所里的光景,不禁问:“您这儿,是不是少了什么人?”
嬷嬷赞她心思细腻,笑着说:“就是今早的事,皇上的旨意,说是王常在临盆在即,启祥宫里人手不够,要指派几个能干的人去伺候王常在,再有给十五阿哥添加几个人手,内务府一时调不出好人来,就在我这儿求了几个去。”
岚琪皱眉:“皇上的意思?”
“想来该是王常在的意思,估摸着皇上不过顺口应了,具体怎么回事未必知道。而内务府的人都看人下菜碟,王常在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几个宫女太监还不容易。”嬷嬷气定神闲地挽着岚琪道,“娘娘何必管呢,这种事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晚她把自己的气数耗光了。”
岚琪冷笑:“皇上还不愿她气数耗尽呢,好容易养出一个宠妃来暖着江南的心,没了她再从头来一遍,皇上也烦呐。”
“近些年皇上身边多是汉家女子,生儿育女的也都是他们。”嬷嬷苍老的眼中满是深意,扶着岚琪缓缓走出去,与她道,“汉家女子生养的皇子公主,也就那样了,恐怕暖着江南的心还是其次,与她们亲近就算生养也没有后顾之忧,平妃娘娘就是前车之鉴,您说是不是?”
这句话,却说得岚琪心中忽然敞亮,努力压下心里那个绝不能说出口的念头,含笑道:“嬷嬷的话,我记着了。”
岚琪离了阿哥所后,让轿子径直往王官女子的院落去,王常在那儿众星捧月伺候她预备分娩,同样是孕妇,王官女子这里却冷冷清清。未免树大招风,岚琪一直没有明着优待有孕的小王氏,但暗下让梁总管派人照顾,也时常让环春来看望她,比起启祥宫那位的张扬,这一位安安静静宛若不存在似的,岚琪好些日子没见她,今日再见,不禁笑问:“你是不是长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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