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有些惊讶地看她,又不免被看穿心思的羞赧,叹气道:“罢了,反正再难听的话她们也传过,我今天就学宜妃,怎么了?”
“这才好呢。”环春欣喜不已,挽了袖子就来张罗膳食,吩咐其他人伺候主子先略进一些,等岚琪这边吃了东西换好衣裳,小厨房里整整齐齐送来两提食盒,隔着盒子就闻见香气,这会儿送去乾清宫,正好让玄烨吃上热的。
门口备了暖轿,怕放在外面一路过去凉了,食盒也搁在里头和岚琪一道走,这边轿子起驾,乾清宫那里,正好翊坤宫送去膳食,因梁公公不知几时提醒皇帝用膳好,便趁这个机会进暖阁禀告说宜妃娘娘送来晚膳,问皇帝用不用。
玄烨从桌案上抬起头,才发现天色已暗,他并不觉得饿,但手里的事已经能撂下,夜里也没有大臣再领牌子进来,便道:“备轿。”
梁公公一愣,忙问去何处,皇帝睨他一眼:“几时学得你师父一半就好了,什么都要朕与你说才能明白?”
可怜的梁公公刚刚走马上任,宫里太监宫女都等着新总管立规矩,可人家现在光皇帝跟前的事就顾不过来,哪里有功夫招呼宫里的人。他就是不明白,怎么师傅从前看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皇帝要做什么,他都跟了一个多月了,还在摸索中。
“去永和宫。”玄烨也没有不耐烦,李公公是他小时候就跟在身边的人,几十年的磨合,梁公公才到身边一个月,他并不着急。
梁公公得了命令,赶紧退出去吩咐,到了外头,有小太监问那宜妃娘娘送来的晚膳怎么办,梁公公没好气地说:“找地儿搁着,等馊了倒掉就是了。”
这边御辇匆匆起驾,要往永和宫去,那边德妃娘娘的暖轿也晃晃悠悠地过来,偏偏两处走不同的道,不知不觉擦肩而过,梁公公跟着轿子心想一会儿见了德妃娘娘皇帝会高兴,心里正松快时,前头去传话的小徒弟气喘吁吁地跑来说:“公公,请皇上回驾吧,德妃娘娘去乾清宫了,走好半天了。”
“啊?”梁公公好不惊讶,白天就没碰上,晚上这再错过了,万一皇帝待会儿又有什么朝务要忙,好好都在宫里待着,总见不着算什么事儿,心下想了想,几步跟上御辇,凑在窗口说,“万岁爷,德妃娘娘正在去乾清宫的路上,您看是咱们回乾清宫呢,还是派人让德妃娘娘回永和宫?”
玄烨正坐着打盹,听见这话,心里莫名一暖,略想一下,便让御辇调头,往德妃走的道上去,两处相隔不算远,紧赶慢赶是赶上了,永和宫一行人也得到消息,环春急急忙忙跑来让轿子停下,要搀扶主子下来。
“怎么了,轿子坏了?”一无所知的岚琪迷茫地跟着环春下轿子,还转身看了看搁在暖轿里的食盒,再一抬头,便见后头御辇跟上来,稳稳当当停下后,熟悉的身影在眼前出现,皇帝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环春刚要对岚琪说话,身边的人倏然就窜了出去,但见自家主子踩着花盆底子奔向皇帝,一众人都看傻了眼。
玄烨看着前头的人跑来,自己也怔住了,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停下,只等她扑过来重重地撞在了怀里,边上梁公公总算机敏了一回,赶紧吆喝太监宫女和侍卫们统统背过身去。
橘色灯笼的映照下,岚琪的脸色越发好看,心里扑扑直跳,跑了几步就禁不住气喘吁吁,“这下不会错过了。”
“跑这么急,崴了脚怎么办?”玄烨温柔的一声,两人阔别月余,他还记的深夜里床榻上孕妇辛苦的模样,转眼她已变得窈窕又精神,人真是神奇的存在,诞育生命的女人,更加神奇。
“皇上去哪儿,怎么这么巧遇上了?”岚琪还不知道玄烨是来追她的,很坦率地说,“臣妾怕您晚膳用不好,做了几样小菜要送去乾清宫,您若是有去处的,就去吧,明儿臣妾再来看您,反正都……”
“你身上什么味道?”玄烨突然问。
岚琪一怔,玄烨凑近她又闻了闻,耳边听见低低的笑声:“是不是有朕爱吃的豆角小炒肉?”
“有……是环春准备的。”岚琪大窘,方才带着食盒一路过来,捂在暖轿里头,难怪食物的香气都沾在她的衣服上。因为皇帝胃口不好,环春准备的都是御膳上不会有的家常小菜,从前玄烨在永和宫偶尔会吃到环春的手艺,他自然记得。
岚琪不自觉地朝后退,怕被玄烨闻见身上的气息,可往后退不知轻重,脚下鞋子一崴,身子便要跌下去,被玄烨眼明手快地拉了一把,皱了眉头嗔怪:“你躲什么?”
岚琪憋得满面通红,她那么努力地调养身体,那么精心地打扮想让他看着高兴,为什么好容易见一面,就落得一身炒豆角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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