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贵人神情慌张,顶着一股子傲气,目光还是那么锐利,算是有胆子敢盯着德妃看,嘴硬着:“不知者不罪,臣妾可不知道章答应有了身孕,娘娘您不是也不知道吗,大家都不知道啊。”
岚琪冷笑:“知道与否重要吗?但凡没保住孩子,谁伤了她,谁就是凶手,哪个来管你知道不知道?”
平贵人眼神虚晃,底气越发弱了,抿了抿唇又扬起脸来说:“娘娘不必吓唬臣妾,宫规律法尚在,总有臣妾说理的地方。”
岚琪淡然道:“平贵人说得不错,真有那一天要拿宫规律法来约束你,眼门前的事一件算一件,多多少少别人看不见的,也该理一理拿出来说,平贵人你入宫时间还短,宫里头有一个道理,不知你在宫外可曾听过?”
平贵人避开了德妃的目光,撇了撇嘴说:“还请娘娘赐教。”
挺着肚子的人毫不顾忌,甚至都不怕平贵人急了会伤她,岚琪朝前又凑近了两步,反而逼得平贵人往后退开,她才清晰明白地告诉小赫舍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平贵人转过脸,与之四目相对,岚琪继续道:“还有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高贵的出身家境是你最大的骄傲,可是你想过没有,有一天他们若抛弃了你怎么办?”
“娘娘的话……臣妾听不懂。”平贵人揪紧了眉头,但她没忘记上回被皇贵妃责罚后,家里人对她的冷漠无情,此刻德妃说出口,真正戳到她心里最痛的地方。
“回去吧,脑袋上的伤,本宫会派人好好为你医治,太医要你休息多久,你就休息多久,别再出门了。”岚琪一面吩咐环春继续为平贵人请太医,太医的医嘱要送去永和宫让她知道,不能让人亏待了平贵人养伤,诸如此类不痛不痒的话,看着人把平贵人架走,她才回的永和宫。
到底是身怀六甲的人,这么一番闹腾,岚琪在外头顶着一口气面不改色,回了永和宫就觉得不大舒服,靠在榻上歇了好一阵,环春送来安胎药吃了,才缓过些精神,环春觉得事情都这样了,说大道理谁不懂,还不如顺着她一些,只是笑着说:“娘娘今日,可是出了口恶气。”
岚琪则静了会儿,才呢喃着:“你说我是不是也学得皇贵妃那样了?嬷嬷从前要我别把这种嘴脸放在自己身上,可是刚刚我对平贵人,没什么两样。”
环春笑道:“怎么会一样,从前皇贵妃娘娘欺负您是无理取闹,和平贵人现在的行径一样可恶,过去的事当然就不提了,可您教训平贵人,是整肃宫规、震慑旁人,本来就是您的责任。”
岚琪苦笑:“算了吧,我心里明白,今天多少是冲动了,我虽在妃位,可还不管六宫的事,这件事本该荣妃或惠妃出面才对。”
“只怕没人会计较,大家心里都叫好呢。”环春应着,但见绿珠进来,说太医已经照娘娘的吩咐去看过平贵人,说平贵人伤了脑袋,没有四五个月是养不好的,等入了夏更容易犯病,且要养个一年半载,岚琪眉头都不动一下,只冷冷地说,“那就让她养着吧。”
边上香月嘿嘿笑着:“娘娘今天可真霸气,您冲上去抓平贵人那一下,奴婢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岚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方才在景阳宫洗了几遍手才把指甲缝里的血迹弄干净,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气疯了头昏了才会做出那么不可理喻的事。
可她原有几分反省的心,偏偏有人上赶着来添堵,寝殿里因为香月的说笑气氛才缓和些,许久不在永和宫露面的李公公突然来了。
李公公从没这样尴尬地面对德妃娘娘过,此刻脑袋垂得低低地不敢直视岚琪,一字一犹豫地传达皇帝意思道:“皇上说您怎么能怀着身孕去管那些闲事,从今天起到临盆前,再不让娘娘您出永和宫的门。万岁爷……万岁爷要奴才原话传给您,问、问您是不是闲得发慌,没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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