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永林一直讲了一个多小时,整场讲话他都没有看讲话稿,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徐海涛身边不远的位置。不得不说,他的演讲水平很不错,但徐海涛却也可以肯定,他对他有意见。要不然,他不会将一次工作例会开成了对绩城镇或者说对他徐海涛的一次批判会。可是,他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分管领导了呢?徐海涛有些不得要领。
从会场里出来,徐海涛脚步沉重。刚要给方华打电话,让他将车子开过来,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原来是长丰街道分管安监的副主任吴青松。见到老领导,徐海涛露出笑容,说道:“吴主任好。”
吴青松搭上他的肩,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问道:“海涛,你又做了什么事?”
徐海涛不明所以:“做了什么?”
“要不然,骆区长为什么抓着绩城镇的事不放啊!那次安全事故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该处罚的人也已经处罚了,再在会议上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但他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感觉,他这股怒气是冲着你来的。”
“我私下里都没和他接触过,还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徐海涛有些无奈地说道。
吴青松忽然笑了:“或许,这便是原因吧!徐海涛,你是一个聪明人,作为一个乡镇分管安全生产的副镇长,你怎么可以如此被动?”
徐海涛听懂了吴青松的意思。或许他说得对,不管在政府,还是企业,还是其他地方,关系始终是一种生产力。而他徐海涛,太沉浸于具体事务,却太不擅长于经营关系。
学生时期,他便是这种性格,只和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人交往。或许,这便是他的不成熟吧。
他点点头,说道:“谢谢吴主任,受教了。”
第二天,吃过饭,见政府大院里阳光正好,徐海涛便走出去站了一会儿,没多久,许多人也陆陆续续走出来晒太阳,对停车场里的一辆黑色崭新奥迪车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徐海涛正想问问,周琪走了过来,说道:“那是前面楼上广电站站长费东南的车,听说是炒股赚的钱。我们政府里有很多人都拜他为师,学炒股呢!”
“哦,很多人都在炒股?”
“其他人应该也算不上炒股,顶多就是算买了个股票吧。不过,费东南是真的炒股,他一天里大半天都盯着电脑上的那些数据。”周琪解释道。
徐海涛看看他,问道:“你买了吗?”
周琪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说道:“我这种根本不能算是买,就是玩玩。几千块钱而已,赚也好,亏也好,都来去不大。”
“这段时间,股票总体行情的确不错。也有人分析,这是几十年不遇的牛市。”徐海涛说道,“不过,股市背后也有许多内幕的。”
“你也玩股票?”
“没有,我之前放了一些钱在朋友那里,他帮我买了些。不过,现在已经都拿出来了。”
“为啥?现在行情这么好,许多人都奔着要进去呢?你怎么反而出来了?”周琪有些惊讶,问道。
这时,钱多多和柳青春走了过来。徐海涛和她们打了个招呼,问柳青春是否适应计生办的工作。柳青春人长得高大,笑容却极腼腆,看起来不如以往开朗了。她声音略低地说道:“还好。不过我还是喜欢综治办。”
“这也正常,毕竟在综治办时间久了,有感情了。”
钱多多忽然插话道:“不是这样的。青春是因为茅镇长总喜欢单独带着她下村。”
柳青春有些别扭,拉了拉钱多多宽大的呢大衣,轻声道:“多多,你不要乱说。”
“我哪里乱说了?你不要怕,徐镇长和他们不一样。”钱多多看一眼柳青春,又看向徐海涛说道,“徐镇长,茅镇长看女孩子的眼神太粘了,让人很不舒服。他有时候来我办公室,也总喜欢站在我身边,看人的时候,眼神总喜欢往人家脖子里飘,让人太不自在了。而且,他带青春出去,总要让青春和他一起坐在后座,还总喜欢留在村里吃饭,特别是喝酒,一喝酒,他便喜欢把手搭在青春背上。徐镇长,你说,青春还是个姑娘,他怎么可以这样?”钱多多说完,看了看周围,见茅国栋在不远处的一堆人里,正在看费东南的那辆新的奥迪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柳青春更是将头垂得更低了。
徐海涛也朝茅国栋那边看了看。本来关于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是轮不到他来管的,但柳青春是他央着骆丹才借到计生办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表个态,便对柳青春说:“青春,到我办公室说吧。”
柳青春看着钱多多。钱多多跺跺脚,说道:“看我干嘛?走啊!”
柳青春和钱多多跟着徐海涛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