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苏槿时拒绝,看着他们的可怜劲儿,又心里不忍,转向那几个曾经围堵过苏槿言又被她诈过的人,“你们呢?在我们村外做什么?总不至于也没地儿去吧?”
为首那心虚地垂下头,复又抬起头来,鼓起勇气,“我们几个,也想留下来,跟着你们。”
他那日亲眼看到苏槿时满身是血地回来,她的手里提着两只熊掌,突然就明白了苏槿时那个时候放了他们走,不是怕他们,是真的不打算和他们计较了。
同时,他也看到了苏槿言身上绑着的那么多的猎物,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还不知死活地想要找麻烦。后来再观察了几日,才知道这一家就是苏槿时作主,肃然起敬。
若是他们也跟着她,那是不是能比她身边的那几个小的厉害?
若是他们能跟着她,他们被人欺负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她站到他们面前说要保护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
“大壮。”
“好的,大壮。但是我不能留下你们。”他们家总共就那么大,便是想留也无处住的。
听到拒绝的话,大壮立时就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吧唧的。
苏槿时不晓得他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要跟着她,拒绝得也果断,但看他们如丧考妣的样子,还是心软了下来,见他们磨蹭着不肯走,递出一块碎银子,“去村子里的酒肆里沽些酒来。”
“诶!”大壮以为她改了主意,马上应声接下。
“天气凉了,你们又在外面受冻了几日,还有几个在地窖里待了些时日,饮些酒祛寒再走。”她嘱咐着,“不必买太多,酒乱人心,能暖身的量便好。”
大壮闻言,又蔫了下去。不过没有耽搁,叫上两个人和他一起去买了几坛酒过来。
苏槿时看着酒坛数与找回来的银钱,眉头微挑。
他竟然没有留些好处,买得也不多。
这里毕竟不是什么适合喝酒闲聊的地方,让需要喝的想喝的按着自己的酒量喝上一些,便往县城里去。
苏槿时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摇了摇头。苏槿言也拒绝了。
大壮见状,把酒杯收回,灌入了自己肚里,“这酒真好喝!比我在昭县喝过的所有的酒都好喝。”
苏槿时觉得他这话有点托大了,不过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笑了笑,“既是觉着好喝,认了路,以后想喝的时候便来他家沽。”
这样,也算是给林满仓家带去些生意,报答他当初给自己搭一把手的恩情了。
大壮连声答应。
许是觉得喝了她的酒,又或许是喝了酒少了几分怯意的缘故,气氛活络了些,几个人开始赞美这酒,想要和她套近乎,见她并不反感,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赞美的人多了,苏槿时不以为意的心也收了起来,“这酒,当真这么好?”
“好的。”一直沉默着细细品酒的少年突然开口,“这酒是瑶酒。原本是山摇村里才能产生出来的。可是山摇村的酒早就变了味儿,不是瑶酒了,没想到会在林塘村能喝着真正的瑶酒。”
大壮酒气上涌,哈哈大笑,“多喝几杯酒能品出个味儿来就不错了,六子倒是还说起这些虚的了,说得好像你真的懂这个一样。”
他自己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想要和苏槿时套套近乎的,她听着高兴,没那么排斥他们也好。
“我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
少年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里转着水,“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他看向苏槿时,生怕她也不信,“我就是山摇村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他快走几步到苏槿时面前,阻了一群人前行的步子,强调道:“我听人说过,这瑶酒不仅要酿酒的水对,还一定要心思正的人酿,才能酿出真的瑶酒来。不然就算有酿酒的方子也不管事!”
心思正吗?
苏槿时心里头动了动,想到林满仓夫妇,缓缓点了点头,“那你为何不好好待在山摇村与家人同住,倒在昭县里和大壮他们在一块?”
六子眼里的水滚出来,解开包得严实的脚,露出上面的六个指头,“我爸赌钱,把我给卖了。说我是灾星,让他输钱。”
他却是不甘心被人卖来卖去的。后来买他的人遇到劫匪没了,他就逃了回来,怕再被卖,也不敢回家,就在昭县里混着,起先也觉得自己是灾星,不敢和人一起,遇到了大壮,发现大壮不嫌弃他有六个指头,与他在一起也没事,觉得大壮命硬,能镇得住他的灾,便跟着他了。
所以他痛恨那些人,在听到苏槿言想让他们去做什么的时候,抢在大壮前头就答应了。
“六子!你疯了!”大壮忙往六子脚上套鞋。
可是心里着急,越急越乱,再加上六子不配合,怎么也套不上去。
“你他娘的!”大壮骂了一句,骂不下去了,“我信,我信你的还不行吗?快收回去!”
又转向苏槿时和苏槿言,“他就是多长了一根指头,不是灾星,真不是。你们看,我跟他在一起待了几年了,除了穷,不是啥都好好的吗?”
苏槿时垂眸扫了一眼六子冻得发青的脚,随口诹道:“我在京城里见过一个大官,听说他脚上六个指头,谁敢说他是灾星?”
第30章
六子和大壮的话倒是给了苏槿时底气,觉得自己或许能在昭县里开上一个铺面,里面的酒,就可以从林满仓这里运。
提着两坛未开封的瑶酒,与大壮等人告别后,改了要去陈府的心,心不在焉地陪着苏槿言走了几条街挑选防护的皮具,突然停下来,对着苏槿言道:“我去大壮说的那些酒楼试试。申时,城门见。”
苏槿言叫不住她,撇撇嘴,随后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
苏槿时想得好,把手里的瑶酒拿去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