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赖老三就是他们的恶梦,那样坏人吃了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样的事情更让人烦心,笑都笑不出来呢?
她怕苏槿时在吆喝声中听不见,特意扬高了音调,结果便是破院里迅速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齐唰唰地看向苏槿时,仿佛认定了她受了欺负,只要她一承认,他们便要去闹事一般。
苏槿时错愕了一瞬,哑然。
心尖微微一动,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破院里越发沉默了,与之同时,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大壮懂了,左顾右盼,见无人开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家不收,我们找别的主顾便是。我们人多,每人负责去一片地方推销。”
苏槿时摇摇头,豆腐不比酒,每人提着几块,一家店一家店地去推销,用不了几处,豆腐便该损得不成样了。
又听得六子接话道:“不行的话,大不了我们自己开摊卖。我们人多,十二个时辰都摆摊,早上卖豆浆,中午卖豆腐,晚上卖酒,卖炒豆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槿时眼睛大亮,“这是个好主意,等下一批豆腐出来,便运到你们这里来,由你们寻个地方摆摊卖,你们卖得多,工钱也结得多。如何?”
让她自己到县城里来摆摊,一摆便是大半日,自然是不行的。便是父亲表了态,她也不能完全放心地把弟弟妹妹们交给他,万一他那些兄弟姐妹们再来整些什么夭蛾子,她的弟弟妹妹们无人撑腰。
但是她可以把东西交给六子他们来代售,她与他们之间定下雇佣的契约,按劳付酬。
虽说她赚的会少很多,可是时间闲出来了。
六子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大喜,“好啊!”
看着大壮还呆愣愣地没反应,他推了了一把,“还不快答应阿姊。”
大壮还没绕明白,不过嗓门大,被六子一提醒,便粗着嗓子乐呵地答应了下来,破院里旁的人也都答应下来。
苏槿时笑了,笑容随后僵住……这些人一个一个地都叫她“阿姊”是怎么回事?
回到自家院门外,听到里面追逐的声音,苏槿时心头一跳,猛地推开门,却见院子里只有自家的几个人。
苏槿笙抱着书册跑得气喘吁吁,看到苏槿时便立马朝她跑了过来,躲到她身后。
苏轩追得气喘吁吁,看到苏槿时后直起身整了整衣袍,深吸一口气,立马平稳了呼吸,走过来,“今日怎么回来了?小言呢?”
苏槿时看着他不说话。
苏轩神色黯了黯,“我想给他检查功课,他只认你。”
而他知道了幼子的病情之后,也不敢再如以前那般斥责打骂,小心翼翼地照料着,讨好着配合着。可即便是这样,幼子还是漠视他,一旦两人独处,便避之不及。
这样的疏远,比起以前亲戚乡邻们对他的疏远更让他觉得痛心疾首。
然而,或许是因为自己已然清醒,又或许是对子女的愧疚,竟然很少生出要借酒浇愁的念头。偶尔生出一点,便想到赖老三,想到自家大哥把自己劝到家中喝酒之事,总觉得阴风阵阵,后心发凉,那点念头便被压了下去。
苏槿时:“……”
这事她管不了,父亲要得弟弟的认可,只能他自己用心。
“昨日检查豆豆的功课,发现他学得比笙儿还好。等他考完归来,有劳爹爹好好教教他,莫要耽误了接下来的考试。”
“诶!好!好!!好!!!”
得了女儿的认可,苏轩一扫先前的失落,看向探出半边脸的苏槿笙,“到时爹爹一起教你们。好不好?”
苏槿笙揪着自家阿姊的衣摆,抿着唇看着苏轩不说话。
而后看向苏槿时,与自家阿姊对视了片刻。
苏槿时蹲下身,与他平视,轻声道:“槿言哥哥有希望当状元的。”
苏槿笙眨了眨眼,缓缓松开阿姊的衣摆,点了点头。
槿言哥哥很凶的,要是爹爹还敢像刚回来的时候那样说读书没用,一定会被槿言哥哥打的!
他不是那么怕了!
不过,还是想要阿姊给他检查功课呜呜呜……
“爹爹,我有事情要与你商量。”苏槿时马上就要回昭县,揉了揉压着嘴角却坚定表示自己无事幼弟的头,拉着他避开了出入抬豆腐的人。
苏轩以为自己听错了,失神了一会儿才道:“你做主便好。为父不知情,也不想知。”
他是怕了。
怕再从女儿嘴里听到些什么他曾经寄予了希望的人的不堪。
苏槿时默了默,不再客套,“女儿想把翁婆婆接来家中,可是她反应很大。父亲可知,她为何不愿来?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答应?”
她想了一路,若是有翁婆婆在家中坐镇,来年四月陪同苏槿笙去州府参加府试,她便能放心了。
啊?
不是要他拿主意,是问他翁婆婆的事?
心中有片刻的失落,但很快又接受了这个待遇,回忆起翁婆婆的事来。
“翁婆婆是不会离开那间屋子的。她谁的账也不买,谁的情也不领。守着自己的那半亩地,荒着也不给人种,疯疯癫癫的,只要有人靠近就打。所以村里人都叫她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