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语气温和,目光眷恋,沈糯其实也想多与殿下待在一起,但时辰不早,他一路风尘仆仆从边关赶回京城,未曾歇息,现在身上还有旧疾,肯定还是得多多休息。
“时辰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若殿下明儿无事的话,我请殿下去百年酒楼用晚食,替殿下接风洗尘。”
她今日吃过百年酒楼的饭食,里面菜肴和点心的味道的确都很不错。
“并不困乏,想多陪陪阿糯。”
他在边城打仗时,很多时候夜里入睡,梦中全是阿糯的身影,可想而知他有多想念他,如今半夜来到阿糯闺房,已不是君子所为,索性不如留的久些,多陪陪阿糯。
沈糯嗔了他一眼,也不催着他走了,与他继续聊灵鹤门的事情。
裴叙北道:“那门主生性狡诈,看出二皇子舒史那领兵也只是穷途末路,所以早在最后一仗就已藏匿身形跑掉,但他之前受过重伤,这次也是元气大伤,恐怕几年内都无法恢复元气,这几年我会继续派人追查他的踪迹。”
沈糯知道这个灵鹤门的门主很是狡诈,上辈子就是十来年后才抓住他。
可惜她修为不够,若修为更上一层楼,或许就能瞧见这人躲在什么地方。
裴叙北继续道:“卑尔族的王也因战事病情恶化已经身故,死前将王位传给了大皇子,至于二皇子,战场无眼,已经被我斩杀。”
擒贼先擒王,最后一仗他是先斩杀了二皇子舒史那,战事才彻底结束。
卑尔族新王登基,新王哪怕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但卑尔族的兵力已经削弱太多,就算新王在怎么有野心,也只能慢慢的等待着。
而这二十年,足够大凉更加壮大,更加的繁荣昌盛,而裴叙北也不会给卑尔族养精蓄锐的机会的。
沈糯彻底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这辈子,卑尔族早早就被殿下打的溃不成军,没有了隐患。
上辈子,直到她死,殿下死,也未能彻底解决卑尔族这个隐患。
上辈子,她死后在人间逗留十年,的确是看着穆家和崔家富贵权势滔天,但那时候的大凉隐约就有些乱了,大凉真正的未来她还没有看到就已离开。
所以上辈子,穆家,崔家,还有安安的结局,她并不知晓。
想起这些,沈糯有些感慨。
裴叙北说完这些,才说,“时辰不早了,阿糯继续歇着吧。”
“那殿下呢?”
“待你睡下,我再离开。”
沈糯笑道:“殿下又要守着我入睡吗?莫不是又要等到早晨才离开。”
又跟之前饶城客栈时,他也是守着她入睡,等到早晨才离开。
裴叙北失笑,“不会,这次阿糯睡下我就离开。”
他还得回裴家。
沈糯的确困乏,“殿下,那我先睡了。”
她起身走到殿下身旁,俯身亲吻殿下的唇,笑得狡黠,“殿下晚安。”
“晚安。”
沈糯回床榻睡下,隔着纱帐,看着外面烛光下摇曳的高大身影,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听见房门轻轻的响动声,应该是殿下离开了,她嘟囔的说了句晚安,才彻底睡下。
…………
裴叙北离开沈家,骑着奔羽回到裴家。
裴家的住宅就挨着皇城根下,五进的宅子,牌匾下两个金漆大字,“裴府。”
裴叙北的祖父早些年就已经过世,所有裴家很早就分了家。
这边就住着裴父裴母,平日里二老孤零零的待在府上。
裴叙北这一房,只有四口人,当初长姐嫁给已经仙逝的明德帝,裴父本在朝为官,为避嫌,致仕朝堂,明德帝也允了,直到明德帝快要驾崩时,传位给三岁的安安,明德帝又把裴父请去宫里,直接授官三公之一的太师,朝臣不敢多言。
等到明德帝仙逝,裴父作为三公之一的太师,权力本该在穆阁老之上。可他是陛下驾崩前授予的官位,在朝堂上并没有多少人脉,甚至总被朝臣挤兑,加上太皇太后也有悄无声息的插手一些政务,以至于裴父的权力被彻底架空,所以经常在宫辅佐小皇帝的人是穆阁老,而不是裴父。
以前的小皇帝对穆阁老也是格外信任,但一年多前,小皇帝被拐回来后,性情有些变化,对穆阁老不再依赖,有事儿也经常会找裴父商议。
裴家在朝为官的确不止裴父一人,但裴家在朝堂上也是比较艰辛的。
他们是小皇帝的母族,更得朝臣和太皇太后的忌惮。
裴叙北站在裴家正门外,看着牌匾上的裴府两字出神。
过了半晌,他才敲门,门房几乎是立刻就过来开了门,瞧见裴叙北,门房喜极而泣,朝内喊道:“老爷夫人,殿下回了,殿下回了。”
院子里慢慢有灯光点燃,裴叙北牵着奔羽进了宅子,朝着主院而去。
而奴仆们一声声的殿下回了,早把主院的裴父裴母惊醒,二老穿戴好,出来时,裴叙北已经来到院中,裴父还好,裴母瞧见儿子就开始落泪。
裴叙北过去抱住母亲,“母亲,儿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母哭的泣不成声。
裴叙北抱着母亲,拍了拍母亲肩头,低头看见母亲满头白发,他心里也酸涩的厉害。
母亲与父亲就只有他和长姐两个孩子,长姐大他十二,十五岁就进宫做了太子妃最后到皇后之位,父亲母亲就很少能在见到长姐,而他也早早进了军营,二老身边几乎都无子女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