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他爸不回来, 指望她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千里迢迢搬家那是做梦, 杨晓宁愿花了二十块钱把所有行李打包寄过去, 就背着几天的吃喝和几件衣服上路。
就这,还被何美芬说败家。
可是相比那些东西, 杨晓觉得孩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她毕竟只有一个人, 火车上人头攒动,看得了行李顾不上孩子,真丢一个娃韩建斌能和她拼命去。
去宁城的火车站是坐自行车去的,杨志国和儿子朝大队借了两辆二八杠凤凰单车, 一人载着大毛, 一人载着杨晓和小老二, 风风火火赶往车站.
到了地儿,杨志国把何美芬一大早烙的葱油饼和鸡蛋让大毛搂着,陪她们等到韩建斌的战友就回家。
事实证明,杨晓提前寄行李的思维是无比正确的。
这年头天南地北离乡的人大家都是负重累累,年轻人军装笔挺背着个大包,也就比杨晓少了俩娃,不比她轻松。
“嫂子你好,我叫王建,是韩副团长派来接你们的。”青年皮肤黝黑,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王建同志你好,我叫杨晓。这是我大儿子大毛和二毛。”杨晓微微颔首,对他口中的副团长略微惊讶,一月不见那男人升官了?
韩大毛也很兴奋,高兴地叫叔叔,然后便缠着人家要他讲爸爸的升官事迹。
杨晓不得不提点好动的小孩儿:“大毛,你要是想跟着叔叔就乖乖跟着,牵着叔叔的手,不能松开知道吗?车上人多,你要是挤丢了,就再也见不到爸妈和弟弟了。”
韩大毛拍了拍小胸脯:“放心吧妈妈。”
他可精明了。
杨晓不放心,好在韩建斌的战友很靠谱,上车时把小孩举起来,一边护着她们一边艰难辨别车厢。
绿皮火车充斥着难闻的气味,男人的汗味女人的香膏味,大爷大妈们还带了鸡上车,杨晓几乎是逃着走到自己的那截车厢。
车票是硬座,两家人的票不是在一起,但是王建也就在隔壁。
杨晓让大毛坐好,她则摸摸小老二的屁屁,没尿,然后趁着火车还没开,问:“大毛,先去上厕所。”
韩大毛对火车正新鲜着呢,毫不犹豫拒绝:“我不去。”
“行,那等会儿你别后悔。”
韩大毛不以为然。
他后妈再厉害,也是在西坡村,出去后见不得还能像以前那样。
火车出发后,韩大毛看腻了,拽了下杨晓的袖子:“想尿尿。”
杨晓指了指车上厕所人群拥挤的方向:“排队去吧。”
大毛瞪大眼睛。
无论是坐什么交通工具,开车后厕所都是最挤的,特别是火车上人多,座位不够,站着人也爱挤着那边,方便。
大毛后悔了,蔫了吧唧地看向她后妈。
杨晓拧了把他的小脸蛋:“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韩大毛龇牙点头。
火车上陌生人多,小孩也不敢一个人去,牵着妈妈的手站久了也不敢要抱,毕竟是自己先拒绝妈妈,要是开车前上厕所,也就无需排这老长的队伍了。
闹了这一通,火车上的韩大毛老老实实,杨晓要他吃东西绝不想着玩儿,让喝水也不推三阻四,小孩乖巧地惹旁边的乘客们赞叹。
然而火车的时间也太过漫长,随着列车的前行,一路上的景色也渐渐体现出南北差异,杨晓便给小屁孩聊聊那些建筑和植物打发时间。
韩大毛心满意足之余也觉得他后妈太可怕了,问啥啥都能会,越发紧绷了自己这身皮。
韩建斌的部队在南方沿海的小城市,没有直达的火车站,一行人又在穗城火车站中转。
王建帮忙搬行李:“嫂子要是早几年来就不用中转了,我们舰队司令部原先就在穗城,去年上头命令我们迁驻江市。”
去年驻迁,杨晓顿觉上了贼船,心里暗骂韩建斌不说清楚。
下了火车,又搭载了大巴,磕磕绊绊来到一个杨晓也不晓得是哪里的地方,不过应该是临近港口,因为她闻到了海风的味道。
上辈子杨晓就是个临海城市的小姑娘,闻着这熟悉的味道莫名有些安心。
当然,她也看到了那个让孩子老婆千里迢迢搬家的某个男人。
“杨同志,辛苦你了。”韩建斌一身军装气宇轩昂,话语简短但是语气是诚恳的,杨晓轻哼了声扭头向王建道:“王同志,一路谢谢您了,回头来家里吃饭啊。”
王建腼腆地挠头:“那我先谢谢嫂子了。”。
杨晓笑了笑。
韩建斌脸色硬绷绷,但是一看车上睡得鼻子冒泡的兄弟俩,再看那大包行李,心里的那点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心下抖了抖,小心翼翼觑着媳妇的脸色道:“我开了车过来,先把大毛他们抱去后座睡?”
杨晓坐了那么长的车也实在是累了,没兴致找他算账,把小孩儿交给他,自己则拎着行李去了副驾驶。
去部队大院的路上一路沉默,韩建斌心虚,一路惴惴不安就等着杨晓发难,谁知道媳妇一路都没吭声,韩建斌抓心挠肝难受极了。
但是在王建面前顾忌着他堂堂副团长的颜面不好伏低做小,活生生板着张吓人的脸到大院门口,王建一到地儿就麻溜下车,嘛呀没想到他们的冷面长官在媳妇孩子面前也一样吓人,小兵不禁为他嫂子担忧。
其实杨晓就是故意的,吊着韩建斌这股心虚劲儿看他瞎忙活也不错。
等到住处时,她心里的火气消散地差不多了,打起精神观察她未来生活的地方。
出乎她的意料,部队里虽然是迁驻不久,但是家属院里的设施应有尽有,一路上她看到了医院,学校,保育院,服务社,礼堂,相当于一个小社区。
中间的建筑是新盖的小洋楼,周边包围着极具当地特色的镬耳屋,韩建斌载着娘仨到了一个有些旧的小洋房前,道:“我来的晚,单位新房子也轮不上我,就分配了这栋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