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杨晓回应他,柜台后的许向贵板着脸跟看什么脏东西似的挥挥手:“哪来的小破孩,快滚,里面的东西贵着呢,碰坏了赔不起。”
韩大毛抿了抿嘴,挪了挪身子,离玻璃远点了。
“呀!你还弄脏了玻璃!”许向贵眼尖地看到韩大毛挨着的地方蹭上了点灰尘,更气了,挥起鸡毛掸子,“滚滚滚,增加我的工作量。”
杨晓皱眉:“住手,孩子就蹭了点灰,你就要打人?”
许向贵没好气道:“你没看见他弄脏了我的玻璃?”
杨晓冷笑:“柜子就放这里摆着,客人挨着瞧着当然会弄脏。”
许向贵看出她不好惹,收起鸡毛掸子,语气依旧不好:“你们是客人嘛你?是的话就买块手表!”
杨晓没理他的挑衅,牵起韩大毛的手,掏出他的小手帕擦弄脏的地方:“虽说擦拭玻璃是哥哥的工作,但是这毕竟是你弄脏的,我们大毛是有素质的好孩子,不能仗着是哥哥的工作就忽略自己的责任。”
韩大毛拨开杨晓的手,骄傲得挺起小胸脯:“妈妈,这是我的责任,我自己弄!”
杨晓笑着摸摸他的头:“好孩子,回家就给你做红烧肉。”
韩大毛更积极了。
许向贵在一旁听得脸青红交加,这话说的,不就是说他没责任吗?
隔壁卖小皮鞋的营业员嘲笑道:“许向贵,你也就是欺负乡下人,早上那对买手表的小情侣把柜台弄脏了一大半咋不见你喊打喊杀。”
许向贵脸都绿了:“关你什么事?还有你们,不买就走,真晦气。”
杨晓慢悠悠得牵起韩大毛的小手,冷笑:“就你这态度,我才不买。”
许向贵要骂,忽然一个男人骂骂咧咧进来了,揪着许向贵的脖子道:“奶奶的,你个憋孙敢卖假货骗人!”
“同志!冤枉啊!你先放开我!”
“什么笑话?老子和媳妇上午在你这买了块表,拿回家老子岳父说是假货,和他看到的不一样,丢死人了!”
供销社少有人闹事,男子一来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看看!我买的表和这个表是不是不一样!”男人胆大心细,来找麻烦前就把他岳父的表带上了。
许向贵朝柜台面上的两只表一瞅,除了新旧不一样外,他还真没瞧出不一样,都黄澄澄的,指针也灵活,胆子立马大了起来,说话也底气十足:“这分明一模一样!大家看看,有什么不同?”
这款表两只款式差不多,大家还真找不到不同来,纷纷道:“吃了熊心豹胆来闹事了。”
男子着急得跺脚:“不一样!我要买的欧米伽手表,它不是!”
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上面的英文错了。”杨晓慢悠悠走出来,指出:“字母虽然很像,但是它们不是同一个品牌。”
这些进口手表的里有品牌的英文名,杨晓一眼就看出了。
“对对对!”男子一拍大腿!“还是妹子有文化有见识。”
这年头大家也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强制学英语,供销社里的营业员一半都是文盲,有些人数数都数不对但是因为家里有关系推荐就进来了。
许向贵也是其中之一,他卖这些进口手表前供销社的领导教过他,但是他也听得迷迷糊糊的,看着差不多就胡乱卖了,经常有人来反应买错了。
但是他是营业员,错了也没什么,领导又没有权力开他,照卖不误,没想到众目睽睽下被杨晓指出来,他瞬间涨红了脸,没一会儿供销社的主任黑着脸出来了,勒令许向贵朝顾客道歉,隔壁营业员幸灾乐祸得指出之前的事,许向贵青着脸又向韩大毛道歉了,还罚了一个月的福利。
每月的福利都是油粮或者供销社了卖的东西,许向贵后悔死了,而且杨晓会英文,证明她读过书有见识,家境不差,这也是他之前卖手表的目标客户。
杨晓走的时候,看到许向贵匆忙请假去买了两条女士丝巾,一青一红,大概是要送给大伯娘和小桃的礼物。
回到家,大家就忙活着招待许向贵的饭菜了。
杨晓没什么事儿,在院里照看小老二陪小桃说话。
小桃腼腆又乖巧,不一会儿,匆匆从外面回来,脖子上系了条红丝巾,衬得人面桃花相映红,格外娇俏。
杨晓就知道许向贵来了,看到她跟像看到鬼一样,全程笑得很牵强。
晚上回到西坡村韩家,杨晓下厨做红烧肉,韩建斌负责帮韩大毛兄弟俩洗澡。
头一次和爸爸洗澡的韩大毛很兴奋,晃着小手和弟弟玩水乐的咯咯笑。
红烧肉要熬很长时间,杨晓空出时间来看看韩建斌对付得了俩个小家伙不。
看到大毛玩水,顿时想起以前她在朋友家看到的,浴室里小孩洗澡时旁边漂浮的玩具,尤其是黄澄澄的小鸭子,特可爱。
反正韩大毛也没玩具,杨晓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现在做一个。
“会不会很麻烦?”韩建斌不想她太忙。
“不麻烦。”杨晓摆摆手,“但是韩大毛,你要乖乖洗澡不准闹爸爸。”
韩大毛听到自己要有玩具,特高兴,利索地答应了:“我听话!”
杨晓满意地回屋。
韩建斌制住兴奋过度的儿子:“有那么高兴?”
“当然!爸爸,妈妈太厉害了还会做玩具!”小孩夸张得比划手指,然后挺了挺小胸脯,板着小脸煞有介事道:“妈妈有文化有见识!”
韩建斌:“你从哪里听来的?”
韩大毛嘟囔:“卖糖的地方说的,阿姨还说,妈妈很厉害!会抓英国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