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蒙大赦一般,高齐回头命令侍卫,“赶紧带走。”
待一切处理妥当,叶濯看向赵明锦:“夜深了,回家吧。”
赵明锦没动:“你……”
“怎么?”
她做那件事,就是想为那些受欺负的姑娘出一口恶气,而叶濯阻止她也是为她好,她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想想方才自己的言语无状,心中莫名有些不自在:“本来我已想好,若永昌侯不服告到皇上那里,我一力承担就是。”
“刑部的事,你一个小丫头承担什么。”
“不过虚长我三岁,凭什么叫我小丫头。”
叶濯点头:“还是阿锦好听。”
“……”
府外没有马车,两人一同踏着洒了满地的白月光往回走,身影被拉的细长,一走一动间,影子的侧脸就贴在他肩头,细细摩挲。
许是抓到了人心情大好,她觉得今夜的长安城出奇的好看。
月色也好看,烛光也好看,身侧的人……
朗月的光辉勾勒着他的侧脸,将他精致的五官映的愈发深邃,轮廓有如细细琢磨过一般。
更好看。
若非不远处有响箭直入云霄,撕裂这夜空的宁静,她还能再偷偷看上一会儿。
响箭为号,定是出了状况。
“是小四,”她眸色凛然,“我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到隔了两条街的张府,府门大开,宅内烛火通明。
赵明锦走进去时,只见侍卫分列两侧,赵小四站在中央,一只脚踏在一黑衣男子胸口,双手叉腰威风凛凛。
“将军,人抓到了。”
“……”这什么情况?她看叶濯,“长安城,天子脚下,宵小都猖狂到如此地步了?犯案都要拉帮结伙声东击西。”
叶濯显然也是没料到,俯身去探了那人的颈脉,还活着,又拉下那人的面纱,眉心不由微微蹙起。
赵明锦凑过一看,还是个熟人。
她有些头疼的揉眉心:“怎么是这个书呆子。”
赵小四收了脚,走到她身边:“将军,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一根细细长长的物什,马鬃的色泽,泛着一股清淡香气,在它的底部,有两个似圆圈交叠的图案,正是外邦使臣进献的安神香。
那夜,她和叶濯已经将苏展排除在嫌疑之外,如今因为这根安神香的出现,却又将他再次拉回了嫌疑中。
赵明锦实在想不通:“一个儿子,一个未来女婿,永昌侯府还真是人才辈出!”
第20章 、019
苏展入狱,安庆郡主的婚期推迟。
永昌侯对外说是郡主身体不适,近日不宜大婚,但长安内外朝野上下,对此事众说纷纭。
两日后,乌云蔽日,细雨如织。
御花园中,一弯碧水蜿蜒而去,雨丝拂过挺秀细长的凤尾竹,在竹叶上汇聚成珠,又顺着叶尾滑落,如珍珠断线一般。
“皇兄,”皇上将手伸出亭外,雨丝斜打在他明黄的衣袖上,留下浅浅水迹,“大臣们猜,永昌侯是与左相闹翻,以郡主身体不适为由,想彻底断了这桩婚事。”
青瓷盏被叶濯端在手中,如春水映梨花般澄静:“京城诸事,瞒不过左相。”
“朕一直都想不明白,永昌侯为何会与左相相交,”皇上回过身来,“左相门生无数,又为何独独青睐苏展。苏展确是有些才学,但以他的脾气秉性,将来也只能终老翰林院,翰林编修怕是要做一辈子。”
叶濯神色淡然:“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尽则倾。皇上思虑之事,终有破解的一日,无需心急。”
“有皇兄在,朕不急,”又闲话两句,皇帝接上他的话,“常言道:唯心相交,静行致远。皇兄与皇嫂可交心了?”
“……道阻且长。”
皇帝朗笑几声,揶揄他:“难得见皇兄无可奈何,朕与皇后成亲六年,宁乐都已五岁了,皇兄的孩儿还不知要等多久。”
提起宁乐,叶濯有些失神。
不知将来他与阿锦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又会是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他起身告辞。在亭边接过一旁内侍奉上来的伞,踏入了重重雨幕之中。
“皇兄,”皇上在亭中唤他,“明日三法司会审,朕也去。”
叶濯脚下未停,只扬声道:“巳时会审,三刻再至,莫来早了。”
“记下了。”
赵明锦本以为抓到郑锡就万事大吉,没想到半路出来个苏展搅局,将本已经清澈见底的一池子水又搅的浑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