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拒阿穆达,倒不是为将军考虑。若赵将军不能为我南渊所用,不如杀了,绝不能平白便宜那北泽,让你成为北泽战场上的一把利剑。”
“……”皇帝的坦荡直接,让赵明锦瞠目结舌。
“至于你与皇兄的婚事……”
“陛下不必忧心,”赵明锦明白,嫁闲王不过是皇上在朝堂上想出的权宜之计,“待北泽使臣离开,微臣故意做些错事,届时陛下下旨惩戒,自然就可以取消微臣与王爷的婚事。”
皇帝睨了她一眼:“你这般不喜皇兄?”
“啊?”
“皇兄虚长你几岁,你可是嫌皇兄年纪大?”
“没有啊……”
“那是觉得皇兄配不上你?”
赵明锦直接跪了下去:“微臣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皇帝目光与声色皆微凉,“可是觉得皇兄配不上你?”
面对千军万马赵明锦都没觉得这么心惊肉跳过!
“是微臣出身行伍之末,行止粗陋,配不上王爷。”
“无妨,”皇帝的声音开怀了些,“皇兄不嫌弃你。”
“……”
“皇兄的婚事不能草率马虎,需得让钦天监选出个好日子。”
皇帝边说边走远了,赵明锦被内侍扶起来,那内侍颇懂拍马屁的一套,当即拱手:“恭喜赵将军,以后就是闲王妃了。”
赵明锦冷呵一声,甩袖走了。
后来,她去找过叶濯,可说来也巧,就是怎么也见不到他的人。
每次都是王府的管家出面,说的也是同一套说辞——王爷让小的转告将军,南渊风俗,夫妇二人成亲前不可见面,否则不吉利。将军若有事,尽可吩咐小的,婚典一应事项将军也不必忧心,自有王府中人打理。
赵明锦:“……”
她明白,皇帝是铁了心要把她嫁给闲王,闲王“为国捐躯”,也是铁了心要娶她了。
后来师父他老人家来信,还说了两句贺她婚事的漂亮话,说会带着师兄一起来看她出嫁,可是直到她被圣旨派往边关,都没见到他们两个的人影。
遥想当年,真是一言难尽,赵明锦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叶濯在一旁笑她:“好好的叹气做什么。”
也是,身为王爷的叶濯都没慨叹命运弄人,她悲悲切切个什么劲儿。
吃亏的又不是她!
在她腹诽间,叶濯已经把手上的折子放下,清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想与我商量谢如玉的事。”
“是需要王爷帮忙。”
车声辘辘,谢如玉的事又不是什么能高声谈论的,赵明锦往叶濯身旁坐近了些:“如玉中了迷药,记忆很混乱,对于那夜的事要么想不起来,要么讲的似是而非。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安神香,因为它的香味很特别。”
“你想从安神香下手查起。”
“是,当时外邦使臣来朝,都有谁知晓安神香的存在,进献的安神香如今又在何处。”
“知道安神香的人很多,我虽可以写份名簿给你,却也只能做个参考,至于安神香的下落……”
叶濯声音一顿,朝她勾了勾手,赵明锦脸色一肃,当即凑过耳朵去听。
朗日清辉映在她莹润的侧脸上,将那轮廓勾勒的愈发精致无瑕,她神色凝肃认真,眉宇间的英气不减反增。
半晌没听到他的声音,赵明锦扭头望他,见他正愣愣的盯着自己,遂狐疑的摸了两把脸:“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叶濯淡嗯了一声,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外邦使臣共进献安神香四盒,一盒皇上给了母后,一盒赐给了本王,一盒尚在内宫,最后一盒……”
“掳走如玉的人?”
他摇头:“当时你领兵作战,长岭大获全胜,皇上念及李校尉在虎啸营练兵有功,将最后一盒安神香赏给了他。”
“……”
太后娘娘一个女子,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事;圣上贵为天子,不会做这种事;红儿将安神香拿过来时,金箔纸犹在,安神香并没有启封,闲王府的人没有可能,所以……
赵明锦把到嘴边的粗口强压下去:“最有嫌疑的还真是李督元那个混账东西。”
叶濯又从袖筒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她:“今日下朝,高邑与谢明征一起去求见皇上,呈了这封书信上去。”
赵明锦接过信来展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终于明白李督元为什么会被抓了。
谢如玉自尽之前,写了信给李督元,劝诫他迷途知返,莫要再为非作歹,还望着他痛改前非,能够早日成家。
最后说:今生缘分已了,若来生有缘再遇,希望能够清清白白的与他相守一生。
虽然不清楚这封信是怎么到的谢少尹手上,但可以想见,谢少尹看了信的内容,定然将李督元也误认为是采花大盗了。
“李督元皮糙肉厚,坐阵子牢倒是无妨,”赵明锦将信收起来,“如玉也是心善,这时候还望他能找个好姑娘成家。”
“她其实并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