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隔壁铁树森林内…”
老猪不懂这些鬼为何作此震惊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把怀中的小猫放下还是抱着。
“猫乃地狱的圣兽,一般只跟着十八重深渊殿的凶兽们行动。”画皮不愧是轮回之地的百晓通,立刻就把奶猫的情报卖个精光,“你们这不知从何处抱来的小猫,等凶兽们察觉幼崽失窃,会寻到这轮回之地的。”
凶兽…
这听着就很吓人。
阿狙瞬间就想把老猪身上的小猫丢回铁树森林了,可在奶猫懵懂的注视下又狠不下心下手,一时间几人僵持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作为这场事故的始作俑者——深渊奶猫则是很是懊恼。他一时间忘了猫在地狱中存在意义非凡,早知道会引起骚乱,倒不如学着面前这些人的模样,变成猪也成啊。
“发生了什么事?”
凭空之中,一道少见的柔和的声音响起,空气瞬间似有冰花飞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冰山雪莲幽香,深渊奶猫耳朵转了转,似听到花蕊在悄然绽放的声音。
它踩在他人肩膀上向发声处回望,只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从碉堡内走出,不知从何而起的温柔轻风吹过,更显得少女眸色清亮,额间青色如丝带拂动,这是一个浑身净明澄澈气质,似不食人间烟火仙女的…鬼?
深渊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气质如此杂糅的鬼。他甚至思绪开始跑偏,觉得别人看他,说不定也是这感受——鬼身神面,矛盾又可怖。
“主宰。”
身边人突然行礼,把奶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堪破,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些人和鬼竟然是管面前这仙女叫主宰。
刚刚那阻止他进来的画皮鬼,还很是狗腿子地解释:“分/身们从铁树森林那寻来一只小奶猫,我们觉得猫乃凶兽,放入城中实在不妥。”
概括的挺好的。可奶猫觉得,面前这神情温和善良的少女,一定会放他进城的。为了增加成功率,他还用柔软的爪子踩上老猪的头,对着仙女萌化地喵喵叫。
“这样…”
呈书听说前情后,又看这奶猫偏着脑袋似讨赏般仰望着她,眼神间宛若心脏蓦地失了节拍,果真如同深渊想象般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奶猫毛绒的脑袋,语气亲和,一字一句地说:“如此,便杀了吧。”
奶猫的软绵喵叫为之一顿。
??
怎么回事,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一时间惊得连学猫叫都忘了,柔软的身躯在呈书手底下逐渐僵硬,刚刚还弯曲来回摇晃的尾巴也变成棒儿直。
最后竟然是看起来最精明的老猪,最先开口求的情:“请求主宰留下小猫。我们刚刚从铁树地狱回来,那边不是能饲养幼崽的环境,再加上我们现在国防力量十分强大,就算凶兽来了,也有机会搏一搏。”
他是直播间的新观众,服从性没有旁的鬼或者中选者高,所有讲起话来十分自然,从分析自身到分解敌情,一套套的。
可呈书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疑似隐患的猫,一挥手拎起小猫的后脖子,问:“我只想知道,你们是否有对抗凶兽,保卫轮回之地的决心?”
“自然!”
老猪和阿狙连忙应和,生怕没有信服度,还就地起誓:“我们愿意倾其所有,为轮回之地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旁边最狗腿的画皮还单膝跪地,挺直背脊,头颅作低落呈臣服姿态,高声沉吼:“还愿忠于呈书主宰,重振上三重天潇湘派荣光…”
看到这,如果奶猫还看不出是什么情况,那就真的白当几万年的深渊主宰了。
——该死,面前这个仙女居然拿那么可爱的他当政治牺牲品,用来鼓舞士气!
果然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猫气得在呈书手上四脚并用,拼命挣扎,柔软的肚皮也跟着恼怒的呼吸上上下下。
不过经过城墙几人又是迎合又是起誓,奶猫深渊还是顺利地进入到轮回之地,只不过他不再跟着老猪,而是被呈书抓到身边,带上柔软的红带子项圈,美其言曰看管和保护。
他就这么舒服地窝在美人怀里,一双猫眼悄咪咪地观察着城内。
越看,越是吃惊。
往日的轮回之地变了个模样,满是人气。
大道周边环绕着数个篱笆院,从栅栏处伸出树杈,清风拂过,树摇花颤动,暗香随风浮动。也不知道明明是地狱,究竟哪生出的微风,竟让整个大地改变了基调,变得这般清净纯然,焕然一新。
走过大道,便来到了碉堡前的广场。
此处似乎在举行宴会。一群鬼不分身份和级别,欢聚在一起。有的笑着敲着鼓,有的使劲吹着笛,还有那以内敛出名的大头鬼,也滑稽地用笨重的脑袋顶着一大盆煮烂的地狱奇兽,外皮内脏均被剥干净。
他们跳着舞将奇兽肉送上一个架着火的大锅炉内,很快,那肉食煮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引得人垂涎三尺。
小奶猫还没什么感觉,就听到头顶上一声轻柔女声,先是轻笑了一下,再开口调侃:“明明都是鬼,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把肉煮一煮。”
虽然刚刚差点葬身呈手,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名叫呈书的仙女声音真好听。
广场上的聚会还在继续。
刚刚还在城墙边巡逻的蓬头鬼也过来了,他们鲜艳的衣服在篝火边上显得格外亮眼,头戴的翎羽也平添一丝朴实的感觉。一群鬼学着凡间人劳作后载歌载舞的模样,围着篝火跳舞,边上的人也跟着一起晃动身体。
深渊就这么看着,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是人的时候。
神化身的人本就早熟,可过于早熟就显得极其不正常了。他还记得自己一两岁的时候,就会睁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父母、亲戚还有村里的大人。那时候就有人在背后嚼舌根:“村里王氏两口子的儿子好生奇怪,像是…孟婆汤没喝干净…”
他都听到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
那年正好村里赶上丰收年,举办过类似眼前模样的劳作典礼,他这么个小小的婴儿,也被母亲抱着,往那秋嬉台上看热闹。
后母亲被村长叫去搬运祭品,因无法顾及到婴儿,便将他交予大儿子,也就是亲哥哥凌伽相照看。可凌伽正值二八年纪,叛逆之时,又不幸与狐朋狗友相交。
后遭人一教唆,竟将他丢进烹饪祭品的大炉里,转身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