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嘶哑,语气让楚寒不由想到刘奶奶常看的婆媳伦理剧。
某些特定剧情里,媳妇总要这样说丈夫的,譬如,我在里面特别辛苦地生孩子你作为丈夫居然丝毫不关心!,再譬如,我辛辛苦苦上班带孩子你竟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等等,楚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顾骄说了什么。
被什么?阉?
顾骄哭了一下就不哭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楚寒,像是确认他还在。
看了一会儿,又继续掉眼泪,然后掀开被子光着身子就要跌跌撞撞要往他身边跑。
楚寒也看着他,高大英俊的男孩子有一双深深的眼窝,里面似乎是连接着哪里的泉水似得,印象里那眼泪似乎就没怎么停过。
被子滑落在地,顾骄肌肉漂亮的肩膀上露出几道略红的指印,是楚寒昨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留下的。
此外,身上跟平常比起来什么区别都没有。
该在的也都还在。
楚寒喉结动了动,往下略扫了一眼,就有些懊恼地错开眼。
顾骄应该是做噩梦了,他嘴里什么话都能说,可自己居然还信了。
不过这个噩梦内容,真不愧是顾骄。
扑到自己怀里的人打断了楚寒的感叹。
顾骄感受着身下人隔着一层薄薄衬衫透出的温度,眼前又闪过楚殇羽冰幽幻泪雪无情金主寒解开自己纽扣时,居高临下的冷傲。
行事风格,也太,太让人害羞了。
咽了口口水,顾骄又开腔了,他嗔怪道,你欺负我我都说不要了你还非要!
楚寒眼角一抽:
到底是谁说不要了还非要啊?
他这衣服下面,还有一块好的皮肉吗?
楚寒神色莫名,在顾骄眼里,就跟梦里的冷漠无情如出一辙,顾骄晕晕乎乎哆哆嗦嗦地捂住自己胸口,又怕人走了,另一只手牢牢抓着楚寒的袖子,真的不要了嘤嘤嘤。
楚寒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把话咽回去,伸手探了探顾骄的额头。
烫的。
怪不得都胡言乱语了。
原来是发烧了。
纵欲过度,发烧了。
楚寒勉强支了支酸疼的腰,无奈又想笑地看顾骄一眼,就把哭唧唧的怀中人一把抱起来,要放回床上。
顾骄看到床就忍不住瑟瑟发抖,他不可置信地问,阿寒,你好狠的心,我都这样求你了,你都不放过我吗?
楚寒失语,一边掀开被子把人放下一边思索最近的药店在哪里。
而顾骄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作为金丝雀要有金丝雀的职业道德。
他乖乖地躺下去,把才披上的衣服拉开,露出自己的身体,他语气沉痛,一副甘受磨难还要忍气吞声的样子,既然你想,那就来吧,我其实还可以再来两次。
楚寒:
想什么?
来什么?
两次什么?
楚寒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在顾骄脑瓜上敲了一下,把被角掖好。
他真不知道顾骄每天都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顾骄最怕什么。
楚寒认真地看了看顾骄,温声说:娇娇,乖乖呆着,我去买点退烧药。
药字出口,顾骄明显抖了抖。
他慌了他慌了。
他一把抱住楚寒紧致劲瘦的的腰身,阿寒,要不你还是玩弄我吧,没关系的,真没关系的,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楚寒拒绝了对方发出的玩弄请求。
顾骄看着楚寒穿上外套准备出门,还试图用真情打动他:阿寒不要这样嘛,我的命好苦啊嘤嘤嘤。
楚寒微笑起来,他的笑意里带着一丝轻松的愉悦,说:没事,药更苦。
顾骄:
这可能,就是命吧。
顾骄把脸埋进被子里感受了一下,又露出来一双明亮澄澈的大眼睛,他有点羞涩地说:那,阿寒你再买点那种药膏吧。
楚寒一愣,什么药膏?
顾骄说:就是人家那里,被你玩弄得都
楚寒嘭地一声,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
被留在旅馆的顾骄默默地思考了下人生。
他有些难过地想,其实有的时候,阿寒也不是那么完美。
就比如刚刚。
顾骄害怕的东西很多,比如癞□□,阴天时的昏暗走廊,夜晚树林映在窗帘上的影子,还有,吃药。
但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是要顶天立地的。
顶天立地都不怕,怎么可以害怕这个那个乱七八糟的呢?怎么可以害怕吃药呢?
顾骄把这个责任都归咎在他爸妈身上,没办法,他的童年阴影,基本都是他爸妈给的。
众所周知,顾骄很娇,而这个娇,还体现在他年少时孱弱的体质上。
顾骄虽然现在长得挺拔英俊,看着一记嘤嘤拳能打死一头牛牛蛙。
但他小时候,就是大病大灾没有,小病小患不断的典范。
他总是生病,总是生病,最可怜的时候,一整年鼻子都不是通的。
小孩儿当时血管又细,不能打针。
以至于顾家专门有个药箱是为顾骄准备的,里面琳琅满目,与一般的药店有过之而不及。
而在小顾骄被他的小美人鱼豢养一周后再被迫回家,他很悲伤地,生病了。
不是什么浪漫的相思成疾。
就是晚上衣服穿得少还想偷偷往外跑,然后翻小栅栏时不小心挂上边了。
挂上边又吹了会儿风,吹感冒了。
感冒要吃感冒药,顾家那时的感冒药,都是整粒整粒的药丸。
效果很好,块头很大。
一粒药,大人吞下去都费劲,更别说细嗓子眼的小孩儿。
一天三顿感冒药,顾骄一天能卡三次喉咙。
又苦又疼,顾骄不乐意吃了,顾家夫妇就想着,把药掰成两半。
再然后,顾骄一天三顿感冒药,能卡六次喉咙。
那哭得哇,楚寒闻声而至,亲好几口才停。
好不容易不哭了,一粒感冒药再下去,眼泪水又吱哇往外冒。
等顾骄卡了好几年各种各样的药丸后,他突然意识到,有一种东西叫冲剂。
然后他去问他爸妈,他爸妈很愧疚,表示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了。
再然后,顾骄发现,冲剂也不成,冲剂是苦的。
一个是物理伤害,一个是魔法伤害,半斤八两。
视线幽幽地落在窗台上,顾骄想,药这个东西,他顾娇娇就是病死,死外面,从着跳下去,不会吃一点!
想就只是想想而已,很快就打脸了。
顾骄面对着坚定送到自己唇边的杯沿,和一脸严肃的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