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无影缓缓扭正身躯,却不想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她抬手反握住他的臂,也许这最后一句未完的话留下来的才是他的中心。
看着他像松了口气的样子,想他从来对“公仪世家家规”没什么好看法,便是将它说得再深刻,要表达的也只会是比他原想的程度更糟糕一些罢了,她在心里叹口气,努力越过他等着她回应的下一句话,为了突出公仪世家家规的无情,辰哥你当然是怎么严重就怎么来说,可我也不能真的就这么毫不以为然地无视过去。
她唇角一抬,语气淡淡:“据我所知,若姨身体自幼不好,怕是连无争都不知道他母亲是郁结于心导致郁郁而终,辰哥倒能肯定了?”
这应该是此刻最不引人注意的问题吧。
上官玉辰心里如是说,嘴上却道:“影儿可还记得巫晋月借上官烟雨血手蛊之事将月乌族医术最好的拓、隐二位长老派往玉都?这二位长老在玉都名为替上官烟雨控制蛊毒,实为替燕无争的母亲稳定病情。”
他抬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慢慢拨到她耳后,接着道:“辰哥之所以知道此事,正是因为无争来信提到他在云安与某个故人倾诚相交,没有鞠躬尽瘁之意却能让上官漠言听计从,而信能准确迅速地送到你我的手中,这某人不做第二人想,所以去询问了巫晋月与无争为旧的原因……当年对症施药很快稳定缓解了若姨的病情,无争能让他探心可见对他的信任。辰哥能肯定若姨的病因,是巫晋月的亲口相告。”
公仪无影微微凝眉,“我公仪世家的医术并不在月乌族之下,灵丹奇药不逊于月乌族,连无争都清楚若姨当时的病情只能寄希望于血灵草,月乌族竟能在那么短时间稳定若姨的病情?”
她一脸疑惑,又道:“既然病情已得到稳定,若姨又何以在不久后辞世?”
上官玉辰沉默,所谓的对症施药其实是巫晋月在知道若姨是心病之后对若姨施了幻术,知道若姨的心结就是思念故土,思念她的姐姐,思念当今的柳蓝皇帝,这前面的话自可以说,可我能接着往下说?
若姨被暂时稳定的病情不能妄动情绪,不能惊扰内息,却因得知无争布下绵密的兵阵企图全歼宁谷奇兵而一时急怒攻心,牵动内息而致使刚刚稳定不久的病情急剧恶化,那是影儿的决策,是无争的对应……事态被阻止,可若姨再也药石无灵。
他语气微转,淡淡笑道:“若姨虽身体不好,却来自武林世家,而且是来自医术超绝的武林世家,若非心病,怎会久久缠绵?”
不等公仪无影再度反问,他话锋又猛地一转:“影儿,你该问的为什么不问?”
“什么?”公仪无影一愕。
“难道你认为辰哥此生只你一人是因为那宁谷的誓言?你误会辰哥意思的第一个反应,竟是搬出你宁谷的规矩。”
公仪无影脸一红,“我只想质问清楚,情急之下,就这么顺口搬了。”
她声音微微一低:“其实若真有其事,影儿反倒觉得,在辰哥面前,这宁谷之规是最没有力量的。”
“你还知道。”上官玉辰扳过她的头,让她松松软软地靠在自己的臂上,“如果忠诚还要靠一纸契约来保证,这样的人才还是留在别处好。当年影儿的话,辰哥如今是不是可以套用?如果真情还要用某种不能违背的规矩来定形,这样的心意还会让你义无反顾吗?”
公仪无影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只手偷偷抚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只在心里说:一会一纸契约,一会不能违背的规矩,针对性太明显。这规矩这些年了,也没觉得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