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哥来了,我也不会将我所知尽数向他透露,就算再恨你又怎样?本王从不希望你出事……你也知道此药于你我并无多大作用,这般做法又是有什么讲究?”公仪无影暗松一口气,默默逆气运行,探寻身体的其他不适,只觉得他所行所言无不如浮在身周化解不开的郁火,而四面都是逆气运行丝丝袅袅的气流回应,全不知她已可以完成任何一个动作。
“便当晋哥将自己的感情当做诱饵吧,鱼儿不上钩,诱饵便再无价值。鱼儿上钩了,便让它吞噬。”
一个画面一闪而过,公仪无影似乎清晰地听他说:“什么都可以做饵,唯感情不行,因为诱饵是迟早会被吞噬的。”
她发怔的当口,听他声音轻微:“影儿认为晋哥会向上官家妥协吗?出不出事,原只看你的心意。如果影儿失了对晋哥的记忆,再险恶的布局,再让你恨的动机,你都不会再记起,而让族上如何理解你的意思,整个过程于你一无所知,影儿你自会免去自责和担心。无论什么结局,你都不会伤心难过。”
巫晋月的目光黯然些许,又道:“而如果你醒来一如此刻,晋哥自不会违背你的意思,当自行脱离月乌族,一力承受承担所有罪责。”
他努力平静地说,那目光像在狂风骤雨里拼命挣扎着的野草花。
“我是母亲倾情培育的养子,脱离月乌族自能免去牵连到月乌族……晋哥也能做到。”
公仪无影抬目,见他眼底飘摇的泪水落下,入目的泪迹让她痛到心惊神涩,她蓦地闭唇,目光里浮着的一层薄冰在凝视中渐渐融化,似听到说:“我巫晋月除了母亲从未惧过任何人,但如今我却万分怕你,怕你难过,怕你委屈,怕你担心,怕你后悔……”
她低声笑道:“晋哥你怕这么多,这诱饵做的也太真了吧?不觉得被人吞噬了可惜?”
听她的语气格外自然,巫晋月心口一震,抬首,那令人惊艳的面庞,这一刻,他肆意打量,这是他最在乎的人,是战王,是女子,竟有着介于稚气与智慧之间的容貌,鼻若悬胆,好看的唇微微弯着,能让人想象她看见了什么。
这分明是一副产生幻觉,思绪远行的样子。
影儿对自己是有过回应的么?只是过于浅淡而不自知,原来药丸化碧……
他唇角勾起一丝不知是喜是悲的弧度,情不自禁地将她紧紧抱住,假如初识不是带着复杂的动机,晋哥也不用放手,是么?
公仪无影脑海里一个画面自然而然地切换,花叶飘飞的夕阳晚景里,她被他紧紧拥在怀里,仿听他说:“好久了,晋哥真的很想你。”
“晋哥在想,晋哥从见你的第一天起,怕就在等着你的原谅。”
公仪无影眨了眨眼睛,似见他拥着自己,对自己说:“我就算做错了,你不能连个认错的机会也不给。”
她心绪微动,似见他震毁遗信,轻袖一扬,而画面随即而逝,她一愣,轻声道:“你母亲遗信里说她早想随着先帝,说明她已经不仇恨上官家了……她的遗愿是灵位安放在映月山庄,而不是想进什么皇家庙宗,晋哥怎会不知你母亲心意?她责罚你火矢射庄,是知你个性,不许你邪肆行径,铤而走险,她更希望你完成她的心愿是确保你自身的平安。晋哥,你不觉得你的两个愿望之间并未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