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窑厂后面,一拢一拢的砖坯,一望无际。每拢之间,可供两人并肩而行,像一条条笔直的长龙,整齐的伸向远方。
这些等待烧制的砖坯,是泥土做成砖的模型后,架空码放在此,等待晒干后,即可入炉烧制成型,由土黄色变成红砖。
晒砖坯的区域后面,一个单独的小院落,外围全部用砖墙封堵,正面留有一个大铁门,门上用两个大大的铁环做拉手。此时,大门紧闭,院子北边,靠后的三间正房内,灯火通明,不时传出吆喝声。
肖尧带着苏家三虎,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院门前。苏老三上前,轻轻用手试探着推推大铁门,大门应手而开。
里面的喧闹声,掩盖住了大铁门门轴发出的“吱呀”声。肖尧最后进门,随手把门关上,插上铁拴。
四人一齐朝里看去,不但这大铁门没上拴,就连里面的小门,都是开着的,一阵阵的烟雾,从门口飘出,在灯光下特别显眼。
丁黑痣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一向横行霸道,哪里会每天晚上管铁门?他嫌麻烦。
这会,在他的房间里,七、八个人正在玩骰子耍钱,每人嘴里都叼着烟卷,房间里烟雾缭绕。开着门,就是为了排放抽烟造成的满屋子浓烟。
肖尧和苏家三虎,谁都没有见过丁黑痣,他们在外面黑暗处,打量了一番。屋子里,大家都低头看着桌上骰子,偶尔抬头抽烟,也是一晃而过,根本分不出谁是丁黑痣。
肖尧轻声吩咐苏家三虎,让他们到小门两边,注意观察,一旦认出丁黑痣,他们三就只管上前,控制住丁黑痣,其他人就不要管了。
肖尧等他三人到了小门两边,对着屋里大喊一声:
“丁黑痣,有人找。”
“谁呀?”
在一堆人群中,一个下巴上,长着蚕豆大小,非常显眼黑痣的人,抬头四下张望。
苏家三虎,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同时冲进屋里,搡开丁黑痣身边的人,把丁黑痣架到墙角。苏老三锁住丁黑痣的咽喉,大声喝倒:
“都别过来,再敢往前,我掐死他。”
这次肖尧特别吩咐。苏家三虎和所有来人,不准任何人带凶器,苏老三只能用“掐死他”来威胁了。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房间里的人一阵慌乱,待到他们发现就三个人控制了丁黑痣后,反而不着急了。
“臭小子,你招子放亮点,这里是窑厂。你要敢伤了丁哥,我让你们三个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是吗?那还有我呢?”
“咣”
众人都被苏家三虎吸引,根本没想到,后面还会有人进来,而且把唯一的出路给堵死了。
等到大家吃惊过后,回头一看,竟然是个十七八岁的瘦小伙,他们都彻底放心了。
“小屁孩,这里没你的事,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被溅出的血,把你吓尿裤子。哈哈哈。”
丁黑痣此时不敢出声,他被苏家老大和老二,每人反剪一只手臂,拧靠在墙角。苏老三锁着他的咽喉,一点也不敢松手。
众人怕伤了丁黑痣,不敢靠近苏家三虎,要来找肖尧麻烦。
“我警告你们,我们今晚,不是来打架的,你们最好别靠近我,在我自卫的范围内,只要你们谁靠近我,被我打伤,都算活该。记住我的话!”
肖尧最后一句,不是说出来的,是大声喊出来的,把满屋都震动了,七、八个人被吓得一愣,还真不动手了。
“小师傅,现在怎么办?”
“小师傅?”
苏老三一张口,在场的人吓傻了。这么瘦小的孩子,那个黑塔似的壮汉,竟然喊他师傅?这要是说他没个三把扯拉(本事),谁也不信。
大家都有点心慌了,这丁黑痣,惹了哪门哪派的高手啊?人家只来四个人,就敢深入到窑厂内部,还只是来了个小师傅,这要是大师兄、大师傅来了,我们人再多也不够看啊。
“你们不想断手断脚的话,都到那边房间去,我和丁黑痣谈谈,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信的话,谁可以上来试试,也可以一起来。”
试试?我神经病,我还要留着手脚,走路、吃饭、干活呢,谁爱试谁试,反正我是不试。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呼啦”一下,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跑进另一间房里。
“老大,老二,放开他,你俩守住房门。他们要是敢出来,就给我每人打断一条腿。记住了,一条,留一条给人走路。”
“好唻。”
苏老大和苏老二都想笑,但还是憋住了,这虽不是龙潭虎穴,但也是狼洞豹窝。肖尧对苏老三挥挥手,苏老三放开了锁着丁黑痣的手。
“你想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们,和你们无冤无仇,干嘛要来对付我?”
“无冤无仇?你打了我的叔叔,抄了他的家,你还跟我说,我们无冤无仇?”
“叔叔?”
丁黑痣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为昨晚打了姓周的事来了。可是,老周在这窑厂干了好些年了,没听说过,他有个这么厉害的侄子啊?难道这是进山学艺,刚好回来赶上了?
丁黑痣想到这里,一通百通。自己这么这么倒霉呢?姓周的借钱不还,还偷偷溜走,自己费好大劲,才找到帮他搬家的那个拖拉机手。
那家伙原先还弄死不说,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才带着自己,找到了老周的新住处,可是连着几个白天,都是白跑一趟,好不容易昨晚找到了,连本带利收回来,今天他学艺归来的侄子就找来了。
千不该、万不该,昨晚一气之下,打了人,还拉回了他们新买的全部家具。能不气吗?有钱不还,不打招呼就跑。打他几拳都是轻的。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这煞神糊弄走,过了今天这一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