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投了虾苗,就等着虾子长大。”
李长嬴的声音听起来很得意,沈均笑道:“那就恭喜你财源滚滚。”
“学校里怎样?你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但先坚持看看。”
可想而知,一个老师教100多名学生,而且还分成五个班级,这是把沈均分成五份都不够。
李长嬴扁嘴,道:“亏那些老师觉悟还不如你,生怕吃了亏。”
“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要养家糊口,双丰小学的条件确实太差了。”
“那为什么不提高老师的待遇呢?说不定就会有老师愿意去双丰小学了。”
“没有钱,财政拿不出钱,这次大洪水,灾民所有的吃住基本是镇政府掏的,上面也没有拨款,镇政府现在也穷得叮当响,我爸他们已经两个月没领工资了。”
李长嬴叹了一口气,青山镇确实是太穷了,虽有个电厂,可偏偏不属于青山镇,而是属于省里的,不过很快电厂也没了。
在地里摘了一篮子菜,李长嬴择得干干净净,用草绳系好,让沈均带回家。
“以后你家里就别买青菜了,我地里种的菜也吃不完,你放学后就过来拿。”
“这不太好,你已经给了我家很多菜,如果天天来拿,我家可就是吃你的了。”
“那又怎样?镇政府现在这么穷,你爸爸还不知什么时候会发工资,这钱得省着用,我这里的菜吃不完,不然也就白扔了。”
沈均笑道:“还不至于,我妈妈历年来也存了一些钱,够维持日常开销。而且我相信青山镇不会永远穷下去,也许到明年就会好起来。”
“嗯。但是我的菜真的吃不完,我也没空拿去卖,所以你还是得来我这里拿菜,不然以后你拿来的东西我都不要。”
“我回去和妈妈商量一下吧,我可不敢代他们答应。”
“行。”李长嬴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反正只要沈均来了就塞给他一篮子菜。
两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李长嬴手里握着一根长棍不断在草丛中打着,惊动藏在草丛中的蛇溜走。这每年的七到十月蛇最多,而且夜里出现的蛇大多是剧毒蛇,比如腹蛇和银环蛇。
每日巡视稻塘,李长嬴都要看到几条蛇,小的有手指粗,大的有胳膊粗,有时经过树下也要张望看看,有的蛇爱爬树,颜色又和树叶差不多,很容易就碰到它们。
“沈均,以后你找我别来山下,就在我家里等,等回去后我给你一把钥匙。现在蛇特别多,你手里又没棍子别被蛇咬着了。”
“没事,不会的。”
“听话行吗?”李长嬴吃吃地笑。
“好,我听话。”沈均笑得腹痛。
“这几天张小桃有没跑到双丰小学去打扰你?”
“没有,就9月1日那天来过,后来一直没来,可能觉得无趣吧。”
李长嬴暗自好笑,这还不是因为自己暗中替他解决了张小桃,不然以张小桃的性格天天去双丰小学坐着。
回到家里李长嬴给沈均冲了一碗蜂蜜水,这是从住在半山腰的一户人家买来的,是非常纯正的蜂蜜,不是兑水的假蜂蜜。
蜂蜜的功效很多,可以补中、润燥、止痛、解毒,外用生肌敛疮。
李长嬴每日早晚各饮一次蜂蜜,近日来倍觉有精神,因此李长嬴又将蜂蜜倒出一大半装在瓶中,让沈均带回去给他母亲饮用。
沈均也没拒绝,一旦拒绝,李长嬴就会拒绝他的好意,因为李长嬴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她不愿意欠别人的情。
“我妈一定会很开心,她就想喝这种纯蜂蜜,供销社卖的都不是纯的。”
“喝完了我再去山上买,那家人家也不收我的钱,我是用菜换来的。”
李长嬴撒了谎,蜂蜜是用钱买的,但如果说用菜换的,可以让沈均不会想太多。
已经是夜里八点多,李长嬴将沈均送到村口,回来时途经舅舅家。
只见大门大开,堂屋里好几个人影,吵吵闹闹的,李长嬴瞅了一眼,刘支书和王翠花都在里面。看样子张小桃想要和刘刚断绝关系,这也不是容易的事。
刘支书家大业大,儿子也多,还盘踞在木鱼村几十年,就连村支书也当了十多年,张春牛膝下就只有张小桃,再除了自己,连个近亲都没有。
只要张小桃在木鱼村,就逃不出刘支书的五指山,毕竟刘支书也不是吃素的,拿出那么多彩礼钱娶张小桃,要是张小桃跑了,那钱就是打水漂了。
李长嬴懒得管,前世害过她的两家人,现在是亲家,就让他们斗去。
当李长嬴走后不久,刘支书和王翠花也离开了,这些天基本上是一大吵,三小吵,吵得头晕。
张春牛也吵糊涂了,刘支书放话说要离婚行,彩礼钱必须退,不然就打官司。
他把一张竹床搬到外面空地,躺在上面歇凉,一边摇蒲扇,一边寻思如何对付刘支书,刘支书想要回彩礼钱门都没有,小桃一个黄花大闺女可是明媒正娶到他家的,离婚就是二手货,彩礼钱得赔偿给他。
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张春牛被罩在一束明亮的车灯里。
张春牛心情正不好,顿时破口大骂。
车停了下来,从车里出来几个人,张春牛觑着眼看去,来人有四个人,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是个发丝如雪的老太太,瞧着至少有七十来岁了。
其中一名年轻女子向张春牛打了一个招呼,道:“你好,这位老太太是从英国来的,她想寻找她的孙女李长嬴,据说她的孙女住在舅舅家中,所以,我们向你打听一下张春牛家在哪里?”
张春牛大吃一惊,向那白发老太太仔细地瞧了两眼,他知道自己姐夫是文|革前从国外回来报效祖国的,在国外还有一个妈妈,后来文|革后,姐夫和国外的亲人失去了联系。
虽然文|革结束后,姐夫也想方设法找自己国外的母亲,但一直没有任何音讯。
莫非这个白发老太太就是姐夫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