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这些中专给农业户口的录取指标很低,只占总名额的1/4到1/3。
李长嬴听得好笑,四个张小桃的考试分数加起来都读不了中专。
张小桃是借了谁的脸敢说她自己读中专。
“家里都给我安排好了,下半年就读师范学校。”
“读师范好啊,读书免费,出来就是老师,老师又受人尊敬。我娘家村里的一个民办老师,一过节学生就给她送礼,什么油、菜、毛巾、肥皂……”花婶假意恭维。
李长嬴在屋里听到猛地一怔,张小桃这么笃定读中专,还特别说是师范学校,又说家里安排好了,难道舅舅舅妈要给她走后门。
可是凭张小桃那一点分数,再走后门,分数是道跨不过的门槛。
半夜里张春牛和马二丫才回来,李长嬴在柴房里听到他们喜滋滋的说话声。
李长嬴装作出来小解,此时张春牛和马二丫已经在卧室里,门也关上了,但里面的灯亮着,这两口子还没睡。
“还真是亏了周校长有办法,不然咱们小桃就没书读。”
周校长是李长嬴中学校长,张春牛因为张小桃的成绩差,给周校长送过几次礼,还请到家里吃过饭。
“这还要看长嬴那死丫头的分数出来才行。”马二丫的尖嗓门像石头刮着玻璃刺耳又难听。
李长嬴听到舅妈提到自己的分数便凝神倾听。
张春牛笑道:“长嬴这丫头的分数不会低,成绩好着呢,我看考一中都行,等分数一出来,咱们就把她的档案换成小桃的,填志愿时就填师范学校。”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张小桃张嘴便说读师范学校。
房里沉默片刻,马二丫接着又道:“既然长赢死丫头的分数能上一中,不如咱们也让小桃读一中,也好光耀光耀一下。”
“算了吧,你闺女啥成绩你心里没点逼数,撑死一个小学水平,当年要不是我给周校长送礼,她连初中都考不上。”张春牛声音中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咋这样说你闺女,依我说就读高中,咱村里不是还没人考上一中么?”
张春牛啐了马二丫一口,道:“她读高中有屁用,到时毕不了业你让我到哪里去求爹爹告奶奶,让她读个师范就行了,出来就能工作。
马二丫没吱声,丈夫说得有道理,实在是自家闺女不争气,半晌又道:“春牛,那就读师范吧,但还有一个事我要给你说,读师范虽然不要学费,但小桃三年的生活费可要不少,这你得想办法。”
“这怎么想办法?学费给省了,难道你还想把生活费给省了,我可没办法。”
马二丫哼了一声,道:“咱们养了长嬴死丫头三年,她吃咱们的,穿咱们的,住咱们的,用咱们的,按理说她也该还咱们的恩情。你看她也十五六岁,给她寻一个婆家,咱们收一点彩礼钱,就给小桃当生活费。”
听到这里李长嬴简直听不下去,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恨不得推门进去,对着张春牛和马二丫各扇几个大嘴巴子。
“我给你们排一场好戏。”李长赢出了门。
四五十米开外是老魏家,老魏夫妇和张春牛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吵架。
自从改革开放后,村里不少人去城里打工,张春牛本来也想出去,但马二丫怕他在外沾花惹草,不肯让他打工。
不打工就只能种粮食,但粮食价格太低,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
这两年张春牛改行种菜,种上一亩的菜相比种一亩地的粮食,成本不但降下来,而且利润是种粮食的十来倍。
老魏家只有他和媳妇两人,人手不够没有种地,便养了二三十只羊。
前两月老魏的羊把张春牛家的菜吃了一些,两家人拿着冲担干起架,就连老魏的儿子媳妇都从城里回来帮架。
马二丫也不甘示弱,回娘家搬来四五口人,后来是派出所警察来协调,老魏家赔了十块钱才平息事端,但两家的梁子却结下来。
当然这老魏夫妻俩也不是好东西,和张春牛过不去,还把火洒在李长嬴身上,多次辱骂她是死了爹娘的野孩子。
远远瞅着老魏家的窗子黑洞洞,看样子人睡着了。
李长嬴在路边扯了一根树枝,绕到羊圈前。
月明星稀,羊咩咩地叫,李长嬴打开羊圈,用树枝将羊赶出来,然后赶到山脚下。
“吃吧,撒开脚丫子吃。”
寂静的深夜里只剩下咔咔的声音。
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好像也露出得意的笑脸。
李长嬴咧开嘴笑,这只是迈开报复的一小步。
踏着月光的清辉,李长嬴回了家,这时候屋子的灯都熄灭,张春牛的房中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
等到明天舅舅就会和老魏夫妻干架,让这两对黑心夫妻去狗咬狗吧。
第2章
夜里两点多,李长嬴被马二丫叫醒,这个时候县城的菜贩差不多要来地里收菜,他们须得提前把菜摘好。
昨夜睡得晚,李长嬴迷迷糊糊的在床上赖了一会,便听到马二丫在堂屋里骂骂咧咧。“天天睡,多早晚还不起来,这么想睡干脆死了再睡,包管没人叫你起来。”
李长嬴坐起身,暗自冷笑,那就现在去菜地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