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朗心和曲漓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
他们同样是寒墨夜的手下,又同样是医者,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则更有话题可以聊。
算起来,他们相识也有五六个年头了。
她翻了翻方才拿过来的药箱,里边有把医术专用的剪刀,细长的睫毛垂下,她没有看曲漓,也不想回应他的话。
只是淡淡的道,“我再问一次,你要不要投诚?”
曲漓没什么力气,被江梧桐伤的两处地方,至今还没有止血。
刚才和江梧桐做那事,伤口有些撕裂开来,他失血严重,现在头昏脑涨的,恨不得睡死过去,哪里还有精力来应付叶朗心。
“你背信弃义,不代表我也是。”他重新闭上眼睛,似乎不愿再看见眼前的女人,十分疲倦的开口,“想动手就动吧,我过不了美人关,现在无力反抗也是活该……只是你想好了,背弃王爷的下场。”
叶朗心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的手转了转握在手里的剪刀,“看在我们是多年的朋友的份上,我便告诉你,江梧桐她不值得你去喜欢,她心里确实只有季悟没有你,下辈子,别再遇见她了。”
这话像是沾了盐的热水,一把泼向了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除了火急火燎的疼,还带着一股灼痛。
男人的手指紧攥着,修长的指尖寸寸发白,他的脸色惨白,近乎没有一点颜色,叶朗心似乎还在那说这话,但他已经听不清楚了。
意识早已开始混沌不清,他无法识别她在说些什么,唯独那句江梧桐心里没有他,记得尤为清楚。
苦涩的味道从心口向四肢蔓延,此生不曾这般疼过,也不曾这般窝囊狼狈过。
却……也不曾这般清晰的知道,自己在那个女人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如同叶朗心所说,幻术是禁术,若江梧桐足够信任他,不论叶朗心怎么引导,她都不可能会被叶朗心操控幻境。
她只是……不够喜欢他,或者相信他罢了。
叶朗心眼角泛红,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剪刀,皓白的手腕竟有些不可抑止的抖动。
她咬着唇,往昔的俏皮可爱已然不复存在,只剩下满满的狰狞和愧疚,“别怪我,我只是想救我的夫君――”
……
在烛光的照映下,锋利的剪刀似乎还有些反光,叶朗对准男人的心口,死死的闭上眼就用力的刺去,谁料手腕蓦然一疼,手中的剪刀竟瞬间被人夺去。
随之而来的,则是她整个人被迎面而来的掌风所伤,纤瘦的身子宛若落叶一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度。
最后,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上,倒吐了一口血。
叶朗心抬眸望去,只见江梧桐穿着一袭宽大的男装,眉目极其冷淡的倪了她一眼,眸里倒没有任何的惊色,也不像是意料之外的神色,显得十分镇定从容。
她看着江梧桐抿着唇,俯下身子看向曲漓的伤口,那药箱先前都被她拿过来了,江梧桐正好顺手帮他清理伤口。
胸口上火辣辣的疼,叶朗心武艺不精,被这么凌厉的掌风袭来,自然是没什么力气再爬起来。
她眯着眼看她。
“曲漓身上的伤皆是拜你所赐,如今他失血过多,若不及时医治也会死,我只是提前送他一程,我们的目的一致,你为何要救他?”
江梧桐自幼便懂得如何清理伤口,长大后遇见紫衣,更是跟着她一起照顾病患,照顾梅花剑派上的师弟师妹们。
而下山这几个月来,差不多她都是在照顾病状不一样的患者,曲漓这些伤口,在她眼里的确算不上什么。
“我们的目的不一样,”江梧桐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的淡漠,“我没想过要杀他。”
“你没想过要杀他?”叶朗心嗤笑了一声,“但是他身上的伤却全都是你下的狠手。”
江梧桐抿唇不语。
“我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恰好拦下我的杀机?”
有个念头从她出现开始就浮现表面,她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江梧桐,大胆的猜测,“莫不是,你一直在跟着我?”
江梧桐皱着眉头取过药瓶,仔细分辨着哪些是止血的药粉,“恰好看见罢了,没有故意要跟着你。”
叶朗心眼眸一震,像是牵动了伤口,忍不住的咳了起来。
在她的认知里,江梧桐从来很好说话,性子很好,乐于助人,简直算得上是有求必应。
除了在曲漓的面前,她基本上都不会有任性妄为的一面,也足够的冷静和果断。
所以她才想尽办法,让江梧桐喝下掺着******药的水,然后迷惑她的心智,引导她的幻境景象。
江梧桐也确实是如她所愿,成功的以为曲漓心术不正,想要对季悟下杀手。
但现在看来,她的冷静有些过分了罢?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叶朗心咳了两声,唇角逐渐滑下一缕殷红。
她静静的望着江梧桐,试探的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利用你的。
后面这句,不是满满的疑问句,而是正儿八经的陈述。
江梧桐没有回应,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似乎从一进来开始,她的面色就是发白的。
叶朗心回过神冷笑了声,“看来,曲漓那小子也伤着你了。”
江梧桐帮曲漓的伤口缠上纱布,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他留下来的里衣。
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她的衣裙又被他撕得粉碎,除了穿他故意留下来的衣物,她没办法再穿其他。
衣带宽松,衣襟处也合不拢,脖颈上还露出了点痕迹,触目惊心。
叶朗心觉着难受,动了动身子用尽了力气,还是无法站起身来。
无法,江梧桐不应话,但她确乎有太多的疑问想问,身子动不了,她便只能动嘴。
“看你的样子,既然心疼他,为何要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