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很生气,但却并不只是生龙崽的气,他还生自己的气。
他气自己低估了龙崽对他的依赖,哪怕偷偷溜出来跟着他,也不愿意自己一只崽呆在院里。
也气自己竟然没有发现龙崽竟然一直跟着自己。
在听到夏莉说龙崽不见了的时候,季轻言久违地感觉到了一阵心慌。
这样的情绪,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感受过了。
下次还偷跑出去吗?季轻言问。
龙崽摇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讨好似地又嗷呜了一声。
季轻言叹了口气,他总是拿幼崽没有办法。
他板着脸说:没有下一次。
得到龙崽肯定的回应后,季轻言这才缓和了脸色:作为惩罚,明天早上龙龙没有肉吃。
以为危机已经结束的龙时默:???
他听错了吗?
季轻言刚才说什么??
明天早上他没有肉吃了?!
龙崽震惊地嗷呜一声,小龙爪扒拉住季轻言的胳膊,脑袋往他怀里拱,试图萌混过关,让季轻言撤销刚才说的惩罚。
可惜没有用。
季轻言狠下心:不可以,这是惩罚。你要是不愿意,换成明天一天都没有肉吃,或者接下来三天都不吃肉,也不是不行。
季轻言冲他露出死亡微笑。
龙崽身子一僵,默默地钻进了被子里。
亏大发了!
季轻言生起气来真的好可怕!!!
【悠悠我心:一只崽大晚上的跑出去确实太危险了,的确应该惩罚一下让他长点记性。】【月亮圆圆:龙龙好可怜哦明天早上没肉吃了哈哈哈哈哈[狗头.jpg]】【松小鼠:心疼龙龙但是[忍住不笑.jpg][忍不住了.jpg][算了直接哈哈哈吧.jpg]】当天夜里,季轻言难得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他,还有石头。
他只是出去寻找食物的工夫,等回来的时候,石头就不见了。
季轻言吓坏了,在附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把自己卡在了沟壑里,怎么也爬不出来的男人。
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回来吗?季轻言又好气又心疼,把身材高大面容硬朗的男人从深沟里拉了出来,怎么这么不听话?还敢一个人跑出来!
脑袋受伤没有痊愈的男人还有几分痴傻,暗金的龙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笑得憨里憨气,连眼角处狰狞的疤痕都带上了一丝可爱。
阿言,吃。男人有些笨拙地摊开手,掌心里攥着几颗小巧的鸟蛋,其中一颗还被他不小心捏出了几条缝,阿言吃,不走。
梦里的季轻言怔住。
梦醒后,季轻言坐起身,捂住了又酸又胀的心口。
外面依旧漆黑一片,季轻言盯着窗外的黑暗看了许久,透绿的眼眸里翻腾着难言的情绪。
他扯出脖子上的红细绳,手指轻轻摩挲着黑色的鳞片,上面属于石头的气息让季轻言慢慢平静下来。
他张了张嘴,声音极轻地喃喃了一声:石头
666蹭了蹭季轻言的精神体:宿主
我没事。季轻言打断它,我没事,666。
他拿起鳞片放在唇边轻蹭了一下,躺回床上:睡吧,晚安666。
666轻声:晚安。
季轻言不知道的是,在他重新盖上被子之后,睡在他身边的龙崽睁开了眼睛,灿金的龙眸疑惑地看向了他胸口的方向。
那确实是一片龙鳞,他之前没有看错。
但是石头是谁?
是那片龙鳞的主人吗?
龙时默闭上眼睛,却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在听到石头时,心底的那一丝几不可察的颤动。
迪拉几乎一夜没睡,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齐哥温和的面容、五个壮汉狰狞的笑容,以及那一小团被丢弃在冬夜里的毛团。
他一直挣扎到天边泛白,才极度疲惫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
迪拉躺在床上,混混沌沌的脑海逐渐苏醒,想起了前一天发生的所有事。
他该走了。
就算不回嘉德,他也不能继续留在嘉尔养育院。
他对不起乔乔。
迪拉有些难过,他翻了个身打算起床,想趁着其他人没注意偷偷离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却咻地凑到了他的眼前。
迪拉:吓!
少年被吓得一个后仰,差点从床上翻了下去,乔、乔乔!
小花耳兔开心地在床上蹦跶来蹦跶去,长长的兔子耳朵兴奋地立得老高。
你、你、我我迪拉紧张地说不清话,见小花耳兔似乎有往自己怀里蹦跶的趋势,迪拉连忙拦住他,乔乔你别、别过来!
小花耳兔听话地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迪拉,黑黝黝的眸子看着委屈极了。
迪拉有些慌乱: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唉
趁他一个不注意,乔乔找准时机一下就蹦到了迪拉的怀里,亲昵地蹭着他,一点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迪拉下意识地抱住乔乔,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少年面孔拧巴成一团,看起来纠结又难过。
许久之后迪拉才开口:乔乔,你不怪我吗?
乔乔凑上前,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迪拉的手指。
如果我那时候没有生病就好了。迪拉心情低落,那样齐哥就不会偷偷把你送走,是我的错。
乔乔用兔爪用力按在了迪拉的嘴巴上,不让他继续开口。
他年纪虽小,却也已经开始记事了。他知道当初送走自己的是齐哥,不是迪拉。
迪拉哥哥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对他最好的哥哥,他不许有人说迪拉哥哥的坏话,哪怕是迪拉哥哥自己也不行。
乔乔的举动让迪拉鼻头一酸。
他把软乎乎的小兔子抱起来,脸埋进柔软的兔毛里,呜哇呜哇地放声大哭。
门缝后面的眼睛眨了眨,轻轻把门关上了。
夏莉小声说:哭出来就好多了,我还挺担心他会憋出毛病来。
季轻言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问:你就不怕迪拉对乔乔做什么不好的事?
担心啊!夏莉嘀咕,所以我才会把你和方哥也拉着一起过来嘛!有你们在,乔乔肯定不会有事。
这倒也是。
季轻言揉了一下灰灰,又亲了一下趴在肩膀上的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