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后的寝宫中出来,贺眠眠有些怅然,索性带着寒星出了寿安宫,随意转转。
皇宫极大,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抬眼居然瞧见寿康宫的匾额,与寿安宫格外相似,她忍不住驻足。
“宫中有两位太后,一位是皇上的生母赵氏,也就是您的母后,住在寿安宫;另一位便是先帝的继皇后陈氏,住在寿康宫,极少出门。陈太后喜静,您也不必去拜访。”寒星低声提醒。
贺眠眠低头思索一阵,捋清了关系,便绕过寿康宫,往御花园去了。
正值夏日,御花园中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贺眠眠不看旁的,只往湖边去。
水色潋滟,如一副清透的画卷徐徐铺开,江南跃然纸上。
贺眠眠怔怔地望了好一会儿,不禁想起爹爹与兄长。
此刻爹爹应该在湖边捕鱼,哥哥在武馆做学徒,都是辛苦营生,而她却藏在深宫中,此生或许不复相见。
贺眠眠一叹,低声道:“回吧。”
寒星微愣:“咱们才出来一会儿……”
不过见她面色不好,寒星便没再多说,搀扶着贺眠眠回去。
经过寿康宫时,有一男子与她相错。
那人气质卓然,贺眠眠好奇地瞧了两眼他的背影。
寒星低声道:“那是陈太后的侄儿,安乐伯陈若白,有个六品侍御史的差事。”
虽是闲差,但此人在京中风评一向极好,是谪仙般的人物,若不是因为他与先帝的先皇后沾亲带故,官职肯定不止六品。
寒星也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终于与贺眠眠一同离去。
却不知不远处,陈若白静静地站在原地,温声问身边的小太监:“那位女子是谁?我倒是没见过。”
“您刚回京,不知晓也是应当的,”小太监恭声解释,“她是赵太后的养女,今日被封为长公主。”
“今日才封?”
“是,说来也巧,她原是待选妃子,没想到合了太后的眼缘,做长公主可比做妃子好得多。”
小太监满眼艳羡,直道贺眠眠命好。
陈若白微微颔首,目送她走远。
回到静姝阁,贺眠眠随口说道:“宫中的人都长得像仙子似的。”
寒星闻言噗嗤一笑,打趣道:“长公主若是想看仙子,照照镜子便好。”
宫中还有哪位女子能与长公主殿下相媲美?放眼京城,第一美人也黯然失色。
贺眠眠一愣,娇嗔道:“我说的是真的!”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敲门,皇上身边的王公公走进来,带来的小太监们捧着流水似的东西进来了。
贺眠眠与寒星对视一眼,出门去迎。
王公公道:“长公主殿下安,这是皇上吩咐老奴送来的东西,请您过目。”
他将手中的小笺递给寒星,寒星又交给贺眠眠。贺眠眠打开,小笺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她没有细看,连忙行礼:“谢皇上赏赐。”
公公点头,吩咐小太监们将赏赐放下便一同回去了。
原本温暖雅致的殿内顿时被赏赐充斥,显得狭小.逼仄起来。
贺眠眠扫过去,银盏、瓷瓶、靠枕……应有尽有,包罗万象。
贺眠眠抿了下唇,不看别的,只盯着一水儿的绫罗绸缎出神。
她生在姑苏绣心镇,以绣房众多而闻名,所以贺眠眠自幼便与各种布料打交道,但是绫罗绸缎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忍不住探出一只手,轻轻摸了一下,质地厚密紧实,泛着些微的光泽。
“……这个面料厚实,可以做床帐,殿下夜间总是醒,或许便是因为没有遮光的缘故,”寒星猜测着,又捧起几个颜色不一的绸缎,“殿下选个颜色吧。”
原来这些在皇宫都不是做衣裳的料子,贺眠眠微愣,下意识地指了一向喜欢的青色:“就这个吧。”
“殿下好眼光,”寒星笑道,“青色夏日里瞧着也清爽。”
说罢她想了想,又选了个薄如蝉翼的青色面料,便将布匹交给侍女,又细细叮嘱裁成几尺几寸,千万不要弄错。
贺眠眠边听她说话边将目光放在别的绸缎上,用指尖一一拂过,等她忙完了才问:“有做手帕的绸缎吗?”
寒星左右看看,展开一匹白色绢布,道:“殿下要绣什么?这个是最好的绢布。”
贺眠眠点头,拿过来细细地瞅了两眼才说道:“想给太后做些手帕和香囊,太后娘娘喜欢什么花?”
寿安宫内外种的花品种繁多,她一时拿不准太后的喜好。
“太后娘娘喜欢牡丹,”寒星又挑了个松石绿色的绸缎交给贺眠眠,道:“这是做香囊的。”
贺眠眠点头,略微思索后便拿起针线,静静地坐在窗边开始绣手帕。
寒星自然不会打扰,轻声嘱咐侍女们将暂时用不到的东西搬到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