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就算我真要走?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就算?什么叫真?
顾珩北茫然,他这会被纪寒川感动得都要肝脑涂地了,哪里记得刚才说了什么:我说什么了我
纪寒川的眼睛蓦地瞪大了:顾珩北,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啊?顾珩北终于回神,他尴尬地挡了挡脸,啊,哈哈,哈哈,那个,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你又跟我开玩笑!纪寒川出离愤怒了,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你不也在跟我开玩笑的吗?顾珩北讷讷道,假如我真的要走,你还能真天天给我践行啊?
我就天天给你践行啊!
不是,你顾珩北的视线都不知往哪里放好,连声音也弱弱的,你这么较真干嘛,我都被你弄尴尬了
你这个人还会知道尴尬?纪寒川站起来,把酒瓶子往桌上一cei,然后喊,老板,结账!
老板颠颠地过来结账。
纪寒川拍出整票,老板笑呵呵:找您二十六块,下次再来!
纪寒川面无表情:你算错了,要找我二十八!
顾珩北正琢磨着等会怎么哄这小朋友,闻言腿一跌,直接笑趴在桌子上了。
幽黄的路灯一盏一盏,长长的人影从这盏灯下移到那盏灯下。
纪寒川双手插在兜里,闷着头往前走,顾珩北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美食街的尽头是一条十字路,往左是春江小区,往右是顾珩北的公寓。
纪寒川要往左走,顾珩北却拉住他的手腕。
不要拉我,纪寒川小声说,我在生气。
顾珩北自知理亏,却仍然嘴硬:多大的事啊,气成这样。
纪寒川望着他,幽黑的眼睛里饱含着复杂难言的情绪,顾珩北脑中蓦然炸了下,他直到现在才惊觉这个试探对纪寒川意味着什么。
纪寒川已经想和他在一起,而顾珩北前不久才对他说了那样挑逗嗳眛的话,顾珩北却转头就说自己要出国。
就在那短短的时间里,纪寒川经历了被戏弄、被放弃、被分离,他却连质问都不能,只寄希望顾珩北还会回来,他们还会重逢。
靠,顾珩北知道自己缺大德了。
对不起,顾珩北接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纪寒川偏过头,还是不能理解:你干嘛骗我
顾珩北坦白道:我就是想看你舍不得我,想让你留住我。
这句话堵住了纪寒川其他所有的抱怨和控诉。
许久后,少年才低低地说:你就是真出国,我也不留你,那是你的前程,只要回来就行。
顾珩北牵着纪寒川,那时候街道上还有很多行人,顾珩北丝毫不在意别人投来的眼光,他把五指扣进纪寒川的手指里,就这么牵着他,把他带回了家。
门开,灯未亮,顾珩北一把将纪寒川推进了屋,然后将他抵在了门板上。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月光透过大玻璃窗溶溶落落洒了大半间屋子。
暗影里两个少年紧贴如一体,近在咫尺的两双眼睛都闪烁着微光,错不交睫地看着彼此。
房间里安静得恍如午夜下的深海。
所有涌动的深流都潜藏在表面之下,只有两个人纠緾在一起的呼吸微微浮动起一点涟漪。
然而他们的身体终究没能维持这份平静太久,顾珩北的双手按在门板上,从胸口到腹部,再到更往下的腰.胯和双腿。
都和纪寒川严丝合缝地贴靠在一起。
即使隔着衣料,两人也能够感受到灼.烫的热度从各自的皮肤缓缓升腾,再传导到对方的体内。
而顾珩北的身体传递出来的除了热度,还有硬度。
顾珩北的呼吸率先急促起来,纪寒川的瞳孔针扎般紧缩。
纪寒川本能地往后退避,然而他的身体被紧压在门板上,根本退无可退,他放在身后的手碰到门把,下意识地就想去拧门。
就在这时,顾珩北也动了,他握住纪寒川的手,贴放在自己的心口,然后倾身过去。
那么突如其来,却好像又在意料当中,纪寒川只在最初的时候惊愕了一瞬,大脑就被更加潮润温软的感觉侵占。
顾珩北没有更进一步,他只是贴着纪寒川的嘴唇,静静看他,静静等他。
纪寒川的手掌就抵在顾珩北的心口,这是一个方便他随时推开顾珩北的姿势。
是的,渴望你,这是我想要的,但你随时可以推开我,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九十九步我走完了没关系,最后一步也让我来没关系,如果你不愿意,我还可以再退回去。
顾珩北不是个忍耐宽厚的人,唯有对纪寒川,他时时刻刻留足余地,这种包容和温柔像是一把柔情款款的刀,轻易就能将纪寒川扎个对穿。
纪寒川的身体活动了一下,却是将头颅枕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门板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咚,他背后的衣服也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仿佛要掩盖住他怦跳不停,只要一开口就能从嗓子眼里滚出来的心脏。
然后他深深地,深深地用鼻腔呼吸了一口气,在这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和顾珩北的嘴唇分开过。
没有言语,但是身体诉说了一切。
川儿。顾珩北低低哑哑地唤。
这个称呼十分陌生,纪寒川微微一怔。
黑暗里顾珩北的眼睫上仿佛淬了一层荧光闪烁的金粉,轻微的颤动里扑簌簌地,飘落下动情和氤氲的粉末,他轻笑着,沙哑的嗓音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小勾子一样,搔动着纪寒川的耳膜:
我先承认,我还是喜欢你,不是软绵绵的那种喜欢,是想这样抱你亲你,一碰到你就想戳戳你的这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①歌词选自张敬轩《吻得太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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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顾珩北按下墙上的开关,玄关里的壁灯从正上方洒下暖黄色的灯光,将他们浅浅地笼住。
他们依然保持着亲密相贴的姿势,纪寒川漆黑深邃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潮润的光泽,在顾珩北看进他的眼里时微微垂敛了修长的睫毛,欲语还休的样子充满了羞涩。
纪寒川的耳根红得要滴血,两只垂落的手掌紧攥成拳,然而他丝毫没有躲避顾珩北的视线和触碰。
顾珩北心头发软,软得发酸,他轻声问:你呢?是什么时候有这意思的?
纪寒川视线飘了下,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应该是正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