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日轮炙热如火,无论是稳坐钓鱼台的帝后、萧云翊,亦或者其他百官,都在静候着某条预料中的大鱼上钩,而乍然经历了恐慌的百姓们发现刚才只是一场虚惊,于是逐渐消停下来,刚才义愤填膺恨不得拿着刀子冲过去把叛国贼千刀万剐的热血激情,被一大盆冰水浇下来,降温一大半,纷纷犹疑议论。贼人杀不杀暂且不那么重要了,先确保自己的小命再说。
“这天地异相如此诡异,难道是某种不祥的征兆?我听我姥爷说,每当六月飞雪就是有大冤案,这天雷地震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呵?冤案,都证据确凿成这样了,冤个屁。我看恰恰相反,乃是他体内妖邪作祟,临死了还要拖我们一起下地狱!”
“那这夏侯轻如此凶邪,还杀不杀?若是再引来一次地动可怎得了?刚才我差点儿被人踩死,可吓死个人。”
“喂,你说,陛下跟娘娘都要下令处死了,突然来了这一场,难不成连真龙之气也镇不住他?还是说咱们想错了,是老天爷不想让他……”
“嘘!闭嘴,胡说什么要死啊你!咱们先等着瞧瞧吧,兴许就是个巧合!再敢乱说一个字,我回家先打死你。”
就像是等待一支随时会来的箭,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它下一瞬就至一箭穿过脑袋,然而久等仍是不来心焦如焚。
等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待到龙城卫们弯着腰弓着背,兵荒马乱地将那些蛇虫鼠蚁全部清理完,仍未钓到想象中的那条鱼。眼看着百姓们重新躁动起来,曹后沉下脸孔冷笑一声:“与本宫玩这种招数,班门弄斧!你不出来是吧,那本宫就把人杀给你看,看这主动权到底在谁手中!”
“陛下,这时辰不早了,闹剧也该结束了您说,是吗?”
天择帝握拳重重咳嗽几声,这漫长的等待眼看着让他疲惫至极,摆摆手道:“朕身有不适,便交由皇后代朕处置吧。”
“好!案犯夏侯轻乃邪神降世,邪魔附体,犯下如此大罪,竟还敢挑动天地异相为祸人间,今日幸有陛下金龙坐镇,天子之气克制邪祟。今若不杀,大越亡矣!来人!将那夏侯轻架上火台,将这邪祟烧死成灰,彻底灭绝!”
“是!”龙城卫听令,开始架设火台,成捆的木柴往上堆去,在正中央竖起一根一丈高的木棍来,铁锁已备好,就等着人上酒席。
今时今日,亲手将宿敌架上了高台,萧云翊一时间肺腑之内翻滚搅动,不知为何竟有些感慨:“世子,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第一次较量吗?彼时你出入皇宫,我乃落魄皇子,而你是南平王府唯一嫡子,所有皇兄弟都簇拥在你身侧,对你比对我这亲兄弟还好,只为争夺你这最大助力。”
冰冷的铁链捆缚住他的手脚,一圈又一圈,夏侯轻无力地垂下头颅,孱弱笑道:“若是如今,情势便截然不同了,殿下的诸位兄弟怕是碰上在下躲还来不及。殿下说这些是为在下送行吗?那便领了殿下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