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身体关节处咯咯一阵异响,片刻后站在这堂堂大越国母面前的人已换了一副模样,变成了个身高七尺八寸的大小伙子。
夏侯轻缓缓笑道:“徽墨,在皇后娘娘面前岂敢如此失礼?还不快速速赔罪?”
徽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忙应了声是,而后将那根白绫勒得更紧,推到了自家世子爷跟前。
夏侯轻微微笑道:“娘娘,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刺到您身上,可就罪过了。轻以为还是先行退下为妙,您以为如何?”
曹皇后脑中嗡嗡作响,巨大的愤怒在她胸中积压冲撞,几乎让她吐出一口血来:“你们,原来你们早就设计好了!那宁姝——”
“皇后娘娘唤小女何事?小女听凭娘娘吩咐。”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自地上慢吞吞爬起,嫌弃地望了望自己满身的污水与过于刺眼的鲜红,只是现下也没干净衣裳换,还能怎么办?忍了呗。
“你!没!死!”
宁姝朝惊愕中的子归跟琴心他们眨了眨眼睛,而后牵起湿漉漉的裙摆穿过无数把不敢动弹的刀剑,登上城楼:“这黄泉路一人走太过寂寥,小女又如何舍得娘娘呢?且娘娘难得有如此雅兴,小女若是不配合娘娘演完这整场大戏,未免太不识抬举了。如今戏已落幕,娘娘可还尽兴?若是尽兴了,还请下令列位兄弟给我们开一条道,好回去洗个热水澡,换下这身脏衣,这鸡血狗血的味道实在不是很美妙。”
曹皇后目眦尽裂道:“你们以为今日挟持本宫,便能安然离开此处?别忘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你们还在这世上活着一天,即便是天涯海角,本宫也要将你们抓回五马分尸!”她不信宁姝他们敢动她一根毫毛,否则这京城另外几万龙城卫顷刻间便能冲进国公府、南平王府,将里面每一个活着的人,无论老弱,全都灭口。
宁姝低叹一声道:“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与皇后娘娘相比,小女等弱小如泥缝蝼蚁,轻轻一捏便死无葬身之地,就如同从前许许多多被您操控生死的人一样。只是娘娘难道从刚才到现在都未怀疑,为何午门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您最信任的六殿下也未前来襄助呢?”
从曹正威头颅落地起便丢失的理智,在宁姝的提醒下急速回笼,她脸色骤变,蓦地将目光移到那片辉煌沉默的巍峨楼宇之中:“你们做了什么?除了算计本宫,你们还做了什么!!!”
夏侯轻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只不过救驾罢了。”
他耳尖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一声遥远的声响,微微弯起嘴角:“似乎待会便会有人来召娘娘回宫,娘娘请吧。”
果不其然,在短暂而漫长的半盏茶后,一骑红马从皇宫猎猎而出,带着一卷新鲜出炉的明黄色圣旨与圣上刚苏醒的怒意仆仆而至,朗声道:“皇后曹氏欺上瞒下,包庇母族,造成泼天之祸,更意欲对真龙不轨,为祸江山,立将皇后曹氏押解入宫,等候陛下发落。”
这位不可一世的当朝国母脚步晃了晃,重重靠在了一旁湿漉漉的栏杆上,那根她最珍贵的凤钗不慎自她如云堆起的乌发中滑落,砸在了三丈之下,那片浑浊的雨水中,断成了两半。
妖后祸国,这四个在石碑上铭刻了十年的字,看似虚妄,却在冥冥中化作一道诅咒,等候了多年,今终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