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策马行在前面的拓跋旱听到通禀,调转马头:“六皇子,有什么事吗?”
萧云翊马鞭指在最后那辆安静得过分的马车上:“之前听礼部官员上报,贵国来使与两国互赠珍宝,连同公主的和亲嫁妆等,应总计装车三十六辆,这最后的第三十七辆是从何而来,里面乘坐何人?”
副使拓跋旱眼睛一瞟,不甚在意道:“那是我们南燕绸缎商白玉家流落在外的四小姐,她父亲同我是挚交,于是此次回国,托付我顺路将她带回。因不属公务,本使便没有通报了,怎么,六皇子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吗?
若是六皇子担心大可进行查验,只不过这孩子命苦,遭遇不幸,身上受了伤不能出来见客,还要劳烦六皇子亲自登车一看了。”
萧云翊扫了扫拓跋旱毫不在意的神色,兀自上前用马鞭挑起了车帘一角,旁边哑女的手指立刻暗暗搅得死紧。
幸好她多虑了。
因为早有准备,这辆马车的车帘特意选用了深色的,饶是外头艳阳高照,万里碧空,马车里还是显得有些昏暗不清,再加上车里穿着南燕服饰的女子脸上包着一层层的布条,上面血花点点,实在无法看清长相,只觉得重伤可怜,让萧云翊一下子心中剧痛,想到了宁姝在遭遇爆炸之时,那一刹那又该多疼呢。
那一瞬的剧痛,让他无心再探究此女的身份,他放下车帘,摆了摆手道:“打扰了,副使慢行。”
拓跋旱爽朗抱拳,再次与他告别。
哑女跟盼归同时呼出一口气,赶紧低着头继续随马车往背离京城的方向走去,与这座浮华缀金的皇城渐行渐远。
而另一个方向位于西郊,准备扶棺而归哭泣的人群里,那株高大的香樟树下,夏侯轻心头忽然跳了一下,而后手握成拳,剧烈地咳嗽起来。
“世子爷!”徽墨立刻忧心地从怀里掏出瓷瓶,从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到他面前,可他摆摆手拒绝服下。徽墨急得跳脚,“世子爷,您短短时间里已经接连吐过两次血了,若是还不吃药,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九思亦忍不住从旁劝说:“事已至此,谁人也无法重挽天河,属下知您心如刀割,可您若是无法保重自己,又如何能找出谋害宁姑娘的凶手呢?”
夏侯轻固执己见,依然将那药推远,他惨淡勾唇:“你们知道吗?我刚才一瞬好似听到她在我耳边唤我,催促我怎么还不去救她,她就要被人带走了,永远回不来了。”
徽墨同其他几人相视一眼,啜嗫道:“……师傅说若是太过悔恨或者思念一个人,会出现幻听,世子爷您是在责怪自己吗?可这事就是一场意外,谁知道她会途径爆竹作坊,而这间爆竹作坊又会恰巧爆炸呢……世子爷,您这一路已经用尽全力了。”
旁边,一直在啃指甲的天问忽然来了一句:“意外?我看倒未必。”
徽墨皱眉:“你是说还是跟长平公主有关?可她的宫殿咱们都搜遍了,宫门卫也亲眼见到宁大小姐出了宫,然后一路向西。长平公主若是有这么大能耐做手脚,就不必那么悲伤地接受和亲的命运了。更何况,谋害宁大小姐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咱们可是一直在想尽办法帮助她呀!”
天问呵了一下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最后和亲的并不是十三公主,而是五公主萧长悦!”
徽墨瞠目结舌:“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