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找来时,就见宁姝手中拿着拨浪鼓,正在柳树下出神。
见到天问,宁姝立刻回过神,追问道:“你家世子爷怎么样?可醒过来了?”
天问抹了把满头汗:“哦,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事的,世子爷用了九转续命丹醒过来了,只是精神不大好,醒了片刻又昏睡过去,现下徽墨正带着大夫们守在旁边呢,眼睛眨都不敢眨。”
宁姝闭上眼睛,狠狠地呼出一口气,鼻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酸,然而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太好了,太好了,夏侯轻,真的,太好了……
天问:“世子爷醒来就问了案子的情况,命我即可来襄助于你,宁大小姐,现在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
宁姝鼻头更酸了,这人怎么那么爱管闲事?自己还重伤着呢,还有功夫来忧心她。夏侯轻,你这样是故意惹我哭是吗?你这样太讨厌了你知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有一万种冲动想回去看看他怎么样,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案子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任何犹豫迟疑儿女情长,都会让一切前功尽弃。她允诺过的,一定会让此案水落石出,然后再带着最终的谜底走到他面前。
听宁姝简单说了几句目前情况,他瞠目结舌:“谈思贤!你是说那个见人就笑,恭谦可亲的谈家大公子谈思贤?!太可怕了,这简直太可怕了!”
宁姝神色亦是凝重。
目前情况越来越复杂,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预料。如果谈思贤正是薛红衣与谈相的血脉,那么谈思危为兄顶罪的行为就能解释得通了。那么,白日里在草屋伤了夏侯轻后立刻逃跑的人,也应当是他无疑了。这普天之下除了生身父母,恐怕也只有血脉相连的兄弟姊妹,才能让谈思危那样什么都不顾,打破原则,以命相救了。
可是那天撞倒周庠并从他身上割下一根布条的人,又该如何解释?无论是周庠还是附近卖绣品的老婆婆,都说那人个子不高,比谈思贤要矮上一截,而那人亦善用左手。
她之前一直误以为本案只有两个善使左手之手,可现在她发现算错了,很可能有三个!而这三人之间又藏着怎样的关联,布下了怎样的迷雾,让人无法看清事情的本源呢?
宁姝沉吟道:“目前证据缺乏,谈思危一心顶罪,仅凭谈思贤去年来过白家,嫌疑还无法锁定在他身上,要想确定,必须事先查清谈思贤的身世。最好再查一查,当年薛红衣受辱案到底是怎样的来龙去脉!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谈夫人雨中那番表现实在太过奇怪,她口口声声质问谈思贤:“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想看我的报应吧?如今这报应来了,你快活了吗?”分明在说,当年薛红衣一案有她之过。
天问想都不想,嘿嘿拍了胸口:“八卦这种事可是我的看家本领,就包在我身上吧!”
天问来无影去亦无踪,就像一只八哥鸟,挥挥翅膀便消失在夜幕中。宁姝捡起一根树枝蹲在地上,一条一条地梳理起来。
若是谈思贤苦心孤诣二十载,只为报母族之仇,那么目前为止,背叛薛红衣的婢女已亡;害得薛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南燕使臣已不得好死;曾经夺走了薛红衣一生挚爱的谈夫人目前也饱受着唯一的血脉水深火热的活罪;薛家的仇人,就只剩一个——当年伙同南燕使臣,诬告薛家的忠勇伯朱家!
谈思贤最后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