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快马加鞭把那件衣服找了回来,扔到宁姝面前,木着脸直往水井处跑,拎起一桶水就往右手上冲,冲完一桶又一桶,直到手没什么知觉了,然后失魂落魄地拿起自己一排剖尸的小刀,轮番在手腕上比划,比划完又去拔剑,像是在思考到底哪种断手的方式比较快,不容易痛。
歙砚溜达过去,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又犯什么毛病?”
徽墨了无生趣道:“我的手,它脏了。”
“脏了就洗洗呗。”
徽墨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悲愤道:“有些事不能做,一旦做了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他走进猪圈刚要伸手去捡那件旧衣服时,一头肥壮可爱的大肥猪兴冲冲跑过去生产了一坨便便,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哪怕已经快把手洗秃噜皮了,可那热气腾腾的感觉还是像噩梦一般在他脑中萦绕,恐怕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歙砚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哎,我的手也脏了,不对,应该说我的后背、我的脸,我的嘴全都脏了……”
朋友的悲惨遭遇总是最能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徽墨道:“你是怎么回事?”
歙砚一脸悲愤道:“昨天宁大小姐的暗卫,那个叫子归的不是中毒受伤了么?殿下竟然吩咐我伺候!你晓得啊?女人啊!那是可怕的女人啊!老子不仅要背她,夜里还要给她守夜,伺候她吃药!她昏迷了,药也不肯好好吃,老子还要找根麦杆一点点给她喂进嘴里!”
徽墨:“……”
歙砚:“最可恨的是,有些药她咽不下去就流到了脖子里,那老子就要帮她擦一擦嘛,然后就拉开她衣领,她睁开眼睛就给了老子一巴掌!啊啊啊,气死老子了,哪有那么不讲道理的女人,她长得漂亮她就厉害哦,老子才不稀罕看她哩。你说是不是?”
徽墨冷冷地看着他,半晌后举起剑挥过去:“……我杀了你。”
后院里一阵鸡飞狗跳,宁姝无语地看了一会儿,回头往往四平八稳,仍在安心品茶的夏侯轻,内心再度对世子殿下捡孩子以及养孩子的方式表示了巨大的质疑。
宁姝斟酌了半天,才小声道:“殿下就不怕他们闹出格?”
夏侯轻十分随意:“在王府中就时常如此,放心,不会出人命。”
原来要求只是不出人命这么低?宁姝嘴角抽搐道:“殿下栽培孩子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呢。”
“我的确不大会教养孩子,大多时候任由他们随天性生长,只需保持纯良秉性。你这样一说,确实是我稍纵了些。”夏侯轻支在额侧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不过无妨,一个家里有一人会教孩子即可,你说是不是?”
他薄唇轻启,语气分明平淡如常,却无形之中撩拨得宁姝双腿发软,整颗春心都要荡漾起来。她忙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呵呵,应该是的吧……”
夏侯轻嘴角上扬起一道幽微的弧度:“是便好。”
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不知是那茶太润还是怎的,一滴茶水沾在他的唇珠上,闪着幽微的光。宁姝目光也被黏在上头,六根不净。